第19章(2 / 2)

“虽为人,身似鬼”这话一出,陶嬷嬷最后一点理智跨掉,趴在许氏灵牌前。

方姨娘知道,云菀沁虽在刑罚陶嬷嬷,却也是在警告自己,做贼心虚地紧紧抱住女儿,只听陶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先夫人,奴婢对不住您!”

“一条条说。”云菀沁将清香插进香炉。

陶嬷嬷哽咽地挖出往年丑事:“奴婢陪同白氏逃难到京城,投靠云府,先夫人念着是远房亲戚,收留了白氏与奴婢,奴婢被富贵迷花了眼,劝说白氏,说若是能攀上云老爷,便能一生待在邺京,再不用回乡受苦!奴婢为白氏准备加了媚药的酒水,又让她勾了老爷,白氏当了姨娘后,野心渐大,想当夫人,又是奴婢在旁边计划,想办法设局,叫先夫人怄气,失宠,又教白氏挑拨离间,让老爷越发疏离先夫人!先夫人病故后,奴婢害怕老爷娶填房,占了白氏的位置,在先夫人丧期未满时,便劝白氏纠缠老爷,对先夫人亡灵不敬!又……又偷偷去宫中传信,叫白氏妹妹秀惠姑娘去皇后娘娘面前求情,帮白氏求个正室位置!……先夫人,奴婢对你不住,可奴婢真的知错了啊!求先夫人显个灵儿,奴婢下半生一定给大姑娘做牛马,绝不会再犯!”

那么,娘又有谁给机会能重新快活地过一世呢?娘大半生好心,却被您们这群狼子野心的利用了。

云菀沁语气轻缓:“奴大欺主不可饶。今后再叫我发现有谁如此,罚重一等。”说着,眼光不经意一扫,掠过方姨娘。

方姨娘身子一软,幸亏有女儿撑着。

云菀沁道:“来人。”

祠堂外,两个雄赳赳的壮年家丁进来。

“陶氏忤逆家主,我本想给她个机会好好改过,没料这婆子不知悔改,非但在家祠中扰乱先祖安宁,更划伤了三小姐的脸,带走吧。”云菀沁袖瞟了方姨娘一眼,“姨娘不会反对吧。”

您都做主了,我还能说什么!方姨娘哑然,何况看见女儿脸上那道血印子,也确实气愤,就等着桐儿靠美貌给她找门陈龙快婿呢,若留下疤,就是把陶嬷嬷碎尸万段也换不回!

想着,方姨娘咬牙:“大姑娘说的是!”

“带走”两个字一出,陶嬷嬷瘫了,受再大的苦楚,只要白氏还在,等老爷气儿一消,自己迟早会出去!可现在完了!这大姑娘会叫自己好过么!

“你这小贱人——”陶嬷嬷狗急跳墙,四肢一蹬,还没朝云菀沁扑过去,手臂便被家丁抓住,反肘一扭。

“趁天还早,尽快离府,等宵禁城门关了,又得明天了。”云菀沁云淡风轻,显然早做好决定。

“是,大小姐,马车都备好了。”两个家丁将陶嬷嬷嘴巴用布条塞住,扛着离开。

城门关了?这是要将陶嬷嬷送出京城?送哪里去?

方姨娘战战兢兢,跟在云菀沁后面出了祠堂,忍不住了:“大姑娘,这是要把陶嬷嬷……送出京城?去哪里?”

正午的灿烂艳阳下,云菀沁宁静的脸色罩上一层金光:“刚才在夫人灵前,我不是说了吗。”打了个呵欠,身姿在白昼下异常袅娜,步步生莲的精巧动人,笑盈盈地瞄了方姨娘一眼,扶着初夏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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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春霁院,方姨娘揣着个兔子似的,不安心,差遣了个心腹去偷偷打听陶嬷嬷的去处。

几日后,下人回来汇报。

当天晚上,云菀桐来找姨娘,见她坐在窗前,面色寡白。

她虽然才满十岁,因为是庶女,很会察言观色,祠堂那次后,也知道大姐想将全家的人都拿在手里,方姨娘从那天后,一直受了打击,几天便像瘦了半圈儿,因为日日都小心翼翼地暗中奉承着大姐,又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被大姐捉到把柄。

眼下,云菀桐也劝道:“姨娘别担心了,她就算拿着你的身契,好歹也得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呢,爹爹对姨娘,就算再不看重,到底有几分感情,怎能由着她打杀变卖?我们只要不得罪她,她也不至于对我们那么狠。”

能有什么法子?今后只得好生伺候那大姑娘!看来这辈子还是个奴婢命!方姨娘凝视着女儿面颊上那道渐渐好些的指甲印,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若是桐儿凭着美色寻个地位高的门户,自己迟早便有倚仗,却又苦笑:“不至于那么狠?你可知道她怎么对待陶嬷嬷?”

“到底把那婆子送去哪儿了?”云菀桐生起不祥预感。

“云家祖籍泰州。”方姨娘牙齿一碰,咯咯一响,望着女儿:“先夫人许氏的……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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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嬷嬷一事会引出个秘密~

☆、第三十七章 易容去王府

许氏病逝后,棺椁被运回云家墓地中安葬,待云玄昶百年以后,再一同夫妻合穴。

可许泽韬知道妹妹已对妹夫心灰意冷,怎么愿意妹妹在死后还跟这男人相对?

于是许泽韬自掏腰包,在云家墓园中单独葺了一座大坟给妹妹独葬。

坟茔比地面低三十尺,内设机关,防腐防湿,分为里外两层,里面一间存放许氏的主棺和陪葬品,外面一间灌满了水银,又注射了毒瘴气来。

许泽韬说是为了防盗墓贼,其实相当于彻底封死了坟墓,阻止云玄昶百年后进墓与妹妹合葬。

一个埋死人的坟墓,丢进个的活生生的人,就算不被吓死,也得被里面那水银和瘴气给熏得溃烂流脓。

而这个过程,又不是一天两天…

这便是大姐说的,要陶嬷嬷向许氏阴灵忏悔!?

云菀桐终于明白为何姨娘白了脸。

*

月黑风高。

泰州,郊外,云家祖坟。

苍穹下,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奢华墓穴,泛着叫人汗毛直立的冷白光泽,野外乌鸦啼叫着,气氛阴森可怖。

家丁将人拖下马车,墓穴外门已开了,宛如张口嘴的恶兽,马上要吞人入腹。

“呜呜……”口中塞着帕子的陶嬷嬷见到白森森的墓碑和坟包,屁滚尿流,再见家丁的举止,明白了要禁受的恐惧和折磨,小腹一疼,吐了几口。

家丁闻到一股异味,嫌恶地皱皱鼻子,还以为陶嬷嬷尿失禁,再一瞧,金黄液体,微微泛绿,气味很苦,这老婆子,竟然吓破了胆,胆汁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