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2)

夏侯世廷暂停谈话,目光投向门外:“出什么事了?”

施遥安忙出去查看,不到半会儿,脚步咚咚回来:“这个胆儿包天的徐天奎,瞒着三爷,偷偷将梁巡抚捉的几个人质带出去了,跟黄巾党换了自己的内眷,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几房老婆赎回来了!”

那天回来行辕,秦王亲自见了几名黄巾党的亲人后,本来就没关押了,只叫他们在行辕内打杂,所以徐天奎将他们带出去也方便。

梁巡抚直起了身子,不过倒也不意外,徐天奎本就成日叨念着要救独子回来,那日见黄巾党差点摔死了儿子,更是失魂落魄,如今急火攻心,瞒着王爷去换人也不奇怪,只是当着秦王的面还是得骂两句,摇头:“这个徐知府!国难当前,只顾着一己之私!”

又朝部下斥道:“还不把徐知府叫过来!”

不一会儿,徐天奎战战兢兢地来了大厅,刚刚换回了头还被蒙着的儿子和几房老婆,叫人送回了房间去,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会儿噗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秦王,下官知道自己这次错了!不过,求您看着下官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儿上,就饶了下官这一次先斩后奏吧!反正秦王并不准备施罚那几个暴民家属,留在行辕也是吃白饭,还不如换人回来!”

却见夏侯世廷骏眉一动,唇际浮冷:“今天你给本王偷人质,明天是不是就要偷令牌?再过几天黄巾党又捉到你的软肋,你是不是连本王的皇子行辕都要拱手送上去!”

徐天奎大惊失色,磕了几个响头:“下官不敢——”

夏侯世廷倒不在意那几个区区人质,放回去就放回去,只这徐天奎为小家不顾大局,不能不惩,颇不耐:“上军棍!”

几名军人上前,还没等徐天奎叫出声,一下将他拎起来,拖到大厅外的天井里,压在冰冷砖地上,扬起军棍便噼啪朝他屁股上摔去。

军棍打起来,远远比皇宫府宅内的家法棍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而且秦王并没说明要打多少,按照军规,也就是默认打到施刑罚者喊停才行,若不喊停,那就是一棍到死。

梁巡抚听天井内一*的惨叫袭来,心惊肉跳,秦王是故意没说棍数。徐天奎好歹是多年的同僚,同在长川郡供职,两人更为头顶的同一个贵人办事,这些年明明暗暗联手做过不少中饱私囊的事,如今看他被打得这么惨,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再悄悄一望座上人,脸色平静,眉目淡漠,看都没看门槛外一眼,传来的凄厉尖叫压根听不见,只跟施遥安说着练兵的情况。

梁巡抚心里冷气直窜,这个三王爷,好狠!

初来晏阳,完全看不出来,只见他生得俊俏无匹,又知道他自幼身子不大好,一直供职闲差,梁巡抚两人并不拿他当回事儿,可——越是相处,梁巡抚才越是闻到了他骨子里偷出来的狠辣气儿!

徐天奎这次虽是犯了错,可也不至于打到死,处罚太过重了!

梁巡抚吞了吞唾沫子,几次想要提醒秦王还没吩咐军棍次数,可又怕引火烧身,罢罢,还是明哲保身。

正当这时,厅外传来疾步,几个随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是徐天奎的下属。

显然,几人是准备来找上级的,可一看自家知府大人正在挨罚,哪里还敢近身,退到一边儿,却迟迟没离开,好似有什么事,不知道该跟谁通知。

施遥安看出些不对劲,大声斥道:“什么事?”

一名胆子大些的上前,看一眼仍在挨打的徐天奎,兢兢抱拳道:“回秦王的话,徐夫人、小公子和几名姨娘被赎回来了,可……可不对头……”

施遥安道:“什么不对头?”

下人牙齿打着架:“……那换回来的四姨娘,并不是本人,是个陌生女子……”

梁巡抚奇了,指着徐天奎的下人:“你们换人时也没查查人么?”

那下人苦脸道:“换人时几个主子都蒙着头呢,哪里有时辰一个个去检查,黄巾党又催个不停,我家大人只瞧了瞧少爷是正宗的就放心了,看其他几名夫人穿衣打扮和身型没什么问题,便赶紧换了……”

施遥安眉一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混进交换人质里?是不是黄巾党的人?”

“不知道……咱们一见不是四姨娘,又将她绑了起来。”下人道。

夏侯世廷眉宇一沉:“将人拿上来。”

“是。”几人匆匆下去了。

经过这么一下子打断,夏侯世廷才睨一眼门外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徐天奎:“还没停?罢了,抬回去吧。”

施罚的军人收棍,将屁股开花的徐知府两边一架,拖出了天井。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徐天奎的随从把人送了过来。

云菀沁头上的黑布袋已经掀开了,手腕还是被麻绳系着,被一个下人往前一推,一个踉跄,停下脚步,站稳后环视周围。

天井内一株参天古木,前方是行辕大厅,朱门大敞,厅内下方坐着梁巡抚。

正上方的熟悉身影正襟危坐,旁边伴着施遥安,还有几名丫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少女年约十六七,正弯着腰,给秦王斟茶,煞是眼熟。

与吕八随身小相上的少女很相似。

是吕八的妹妹——吕七儿?

看她衣衫洁净,还在内堂当下人伺候,显然并没在行辕受苦。

云菀沁还没收回眼神,只听徐天奎的下人喝了一声:“还不跪下来拜见秦王!”

云菀沁翘起嘴巴,佯装很不驯服,嘟嚷两声,跪下来。

“就是这陌生女子,顶了我家的四姨娘被换回来,”下人指着云菀沁,朝厅内的秦王禀道,“穿的衣裳就是咱们家四姨娘的!”

施遥安扫过女子,有些眼熟,望望自家三爷,在他脸上也看出相同的惑然,扬声命令:“你进来!”

云菀沁嘀咕着,掸掸袖子,朝那徐天奎的随从哼一声,踏进了大厅。

夏侯世廷见她垂着脑袋,眼皮一动:“抬头。”

云菀沁扬起了脸。

这一露脸儿,施遥安叫出声:“是——是那天换粮食时挟持我的丫头!”

“好啊,黄巾党的人竟敢跑到咱们行辕来!胆子倒是大啊!”梁巡抚一惊,刷的站起来,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抽出,上前便抵住少女胸腹。

剑鞘分离,银光一闪,刃尖正指胸腔,若是再往前刺近一步,也不过是当堂杀个闯行辕的暴民而已。

座上身份尊贵的男子,目色淡然,对于梁巡抚的举止并没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