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菀沁朝屋子回去,背影消失,吕七儿犹豫了一下,匆匆追上那几名农户。
却说云菀沁步子轻快,回了下人屋子,满屋婢子见她领了新袄子和保暖物事回来,全都围拢上来,做完活儿也没事干,扒着她,闲侃起来。
云菀沁一看大炕,才知道自己还没回来的时候,吴婆子又派人给自己送了几床加厚的被子褥子过来,不用说,也是上面的鸿恩。
“听说施大人早上就通知吴婆子给庆儿加御寒物了,当真是照顾庆儿啊,你们瞧瞧庆儿那新袄子,比吴婆子的还要扎实精致呢。”
“施大人的意思,不就是三皇子的意思么!”
“那倒是,庆儿这次立了功,甭说过冬的棉衣棉被了,到时得了赏识,被三皇子带回京都说不准呢!”
正在说着,屋门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进,是吕七儿回来了。
几个婢子也并没在意,打了声招呼,继续谈笑风生。
吕七儿刚在门口就听见了屋内的议论,一进来,瞥了一眼炕上的新被褥和新袄子,脸色透出些雪白,却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坐到了大炕的一角,只听有婢子笑着道:“带回京?若庆儿姑娘是个男子,带回京还能建功立业,当个军师啊门客什么的,做官发达,可惜是个女子,带回去也没用啊!”
“你傻啊!女子更好办,带回去往后院一塞,做老婆呗!”年轻婢子生性活泼,口无遮难,又是关上门闲磕牙,什么都敢说。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吕七儿脸色一变,却将头垂得低低,好像并没听。
云菀沁见她们玩笑越说越过火,阻道:“人家三皇子哪里看得起俺?而且王府里已经有王妃了,俺才不去呢,谁知道那秦王妃是不是母老虎?再说了,人家恩恩爱爱,俺去插一脚做什么?俺宁当穷人的妻,也不当富人的妾。”
几个婢子本来就是开玩笑而已,不过是见庆儿如今受主子的抬爱,拍她的马屁,笑着说了一阵子,就各忙各的去了。
吕七儿的脸色却是一直没好看过,见人都散了,才慢慢站起身来。
云菀沁见她失魂落魄,心神不定的样儿,禁不住喊了一声:“七儿,你还好吧。”
吕七儿被她喊得竟然一惊,好像被蛇咬了一口,条件反射地一笑:“没事,没事。”
云菀沁有些怀疑,这几天对自己不冷不热,这会儿怎么赔起笑脸,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马靴咚咚声,逐渐逼近屋子,有士兵的声音传进来:“请庆儿姑娘出来!”
一群女孩子一呆,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下子功夫,门外士兵已经等不及,一人竟“哐啷”一声,一靴子踹开门:“庆儿姑娘请随咱们去一趟!”
几个婢子这才见到是行辕里面刑房处的官兵,个个脸色严肃可怖,全都慌张起来:“怎么回事?”“庆儿怎么了?”
刚刚才在艳羡庆儿姑娘得了上面的恩赐,赏了厚被子厚褥子,怎么——刑房的官兵来拿她?
一个下人而已,若是犯了一般的小错,后院主事的吴婆子来喊过去就行了,何至于出动刑房的官兵?
云菀沁心里猜到些什么,站起身:“请问几个兵大哥,是谁叫奴婢,出了什么事?”
一个官兵语气不善:“你还敢装腔,两刻前你跟什么人见过面,要找人跟你对峙么?梁巡抚接到举报,派咱们来提你去刑房,别废话了,过去吧!”
有的婢女深知刑房的厉害,悄悄扒住云菀沁的袄角儿:“你见谁了?犯什么事儿了?那刑房去不得啊,一去就是先打二十大板的,再不坦白,又是各种刑罚,士兵都受不住的——”
云菀沁掌心微微一凉:“秦王知道吗?在那里吗?”
那官兵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在行辕,出去巡城了!这事还用不着王爷出面!梁巡抚审就够了!快走!不然仔细咱们动粗了!”
云菀沁挑挑眉:“不去,奴婢只听秦王的差遣,等秦王回来再说。”
“嘿!你倒是挺聪明啊,”官兵脸一变,“这时候知道抱主子大腿了!不过,这事儿人证物证俱在,王爷回了也没用,来人!”
两个小兵上前,拿出一截儿粗麻绳上前,云菀沁秀眉一蹙,知道去一趟刑房是免不了,掸掸袖子:“会走!别过来。”
官兵哼了一声,示意两人退下,见云菀沁朝门口走去,又望了一眼几名婢女,一指:“那个谁——找梁巡抚举报的人,叫吕七儿吧?你也过去一趟,当个人证。”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投在吕七儿身上。
吕七儿脸一白,垂下头,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坑害委屈的那个人,默默尾随跟上。
------题外话------
明明就有互动,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揭穿身份快了~总要给男主一个机会呐,男主认为这样就相认一点都不酷—。—
这几天太忙了累成狗,这章更得字数不多,下章努力哈,么么大家
☆、第一百六十二章 落水脱妆
行辕内的刑房设在后面的校场。
四角飞檐的黑瓦房,周边围着栅栏,大堂内置放着兵器架,尽显威严阴森,让人一到此处就会汗毛伫立。
刑房厅堂内,梁巡抚坐在上方,盯着下方的少女,表情清清淡淡,寡淡眉眼一派犟生生,站在堂中央,不像是来受审,倒像是来传话的,将惊叹木一拍:“还不跪下!”
下方的少女睫毛眨了一眨:“奴婢不知为何要跪,梁巡抚可否对奴婢说清楚。”
“大胆!”梁巡抚低吼,手一指:“来人,将这罪婢压下去!”
将云菀沁押过来的两个士兵一路上已经尝到这丫头片子的厉害劲儿,犹豫一下,正要遵循大人的意思,却听少女道:“有罪方能叫罪婢,奴婢如今还未定罪,叫罪婢是不是言之过早了?跪倒是可以,但若到时查出奴婢没有犯错,有人诬陷,你们打算如何还奴婢一个说法?”
这话与其是对两个士兵说,不如说是对梁巡抚说。
两个士兵手臂滞子半空,一时不知是落下来还是去扯。
一个师爷打扮的副官儿上前,凑耳对着梁巡抚道:“大人,这丫头如今到底在王爷那边伺候,听闻连施大人都对她很有几分客气,今儿早上还吩咐吴婆子给她添衣加被,送了不少紧缺的保暖物呢,可见还是很得重视的……”
梁巡抚总算再没强行叫她跪,却是气得不浅:“你这会儿不想跪,等会儿定了罪,叫你想跪都跪不成!本官晓得你在王爷那边当了几天差,却没想到把胆子养得这么肥!你不愿意说?好!那本官问你,你刚才在伙房附近跟什么外人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