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外见到的此人一身华服锦袍,此刻又化作远行的商旅。
那时她能认出他,是出于阿九对此人的刻骨相思;那时他认不出她,会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不曾有过阿九。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与阿九有关的一段情,只是此刻已与她顾九无关了。
“此队人个个步态稳健,面目肃然,定不是什么商旅。”顾九只是随口一说两位男子同时一怔。
寡月心下一惊,顾九和他所想一样,只听他浅浅叹道:“此队人临行估计匆忙,为首那个靛青色衣衫的男子,脚上的官靴都未来的急脱下。”
周衙役亦是一脸严肃,他沉声道:“寡月,你觉得如何?”
这几日的相处,他对阴寡月的博闻强识很是欣赏。
“再往前走要出事。”寡月沉声道
“那走还是不走?”衙役凝眉问道。
“走!”顾九与寡月二人竟是同时答道,衙役一听摸了摸鼻子,轻不可闻的笑了笑。
寡月宠溺一笑,伸手将她一缕青丝别在耳边。
“你说。”
顾九先是一愣,随即道:“这几日不见商旅行于此,定是此地有问题,这为首人能着官靴,此人定是有些来头,这夜里定是危险,跟着他们走多一份安全。”
寡月亦是颔首,笑道:“我与九儿想到一处。”
周衙役听着有理,三人当即决定不紧不后地跟着那队商旅。
只是顾九忙着牵马,并未瞧见身后男子目光落在她背影的那刹,阴鸷的凤眸闪过一丝异样……
——
“少将军,我们身后……”一人小心提示身旁靛青色衣袍的男子。
“不管。”洛浮生沉声道,他瞥过一眼,看服饰为首的年龄稍大和那个头矮小的似乎是长安衙役属的人,那个和矮小衙役一起骑马的,是犯人?
“少将军,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等过了梅关道就是薛营的地盘了。”又有一人道。
靛青色长袍的男子剑眉微凛,他苦心导演的一出“请君入瓮”,就算是过了梅关他也要演完。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男子低吼了一声,从轩城直直追入江西境内都没逮住左狼那厮,如今扮作商旅在这境内逗留了七天,也没引出左狼,只是这满车的珠宝,他不信左狼不上钩。
入夜的时候冷风习习,颇有些凉意。寡月将包袱中的一件长衫拿出披在了顾九身上。因顾九不会骑马,他和她骑着一匹马,这几日,他一路紧搂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一队人走近离梅关道外十里的地方时,果然不出所料人上钩了。
“左狼,本将军从轩城追了你几百里追到这儿,你以为你还能跑吗?”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手中已拿走他的红缨枪走向那被他称作“左狼”的人。
左狼见自己手下的人几乎都倒下了,自己也是在劫难逃。心一狠,想着这会儿只能靠自己逃出去了,狐目一扫四周,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三人骑着两匹马,那周衙役人高马大的,旁人一看都不敢惹,左狼一眼就看中穿着犯人服的寡月和顾九。左狼是出了名的腿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闪身到寡月和顾九面前。
他伸手就要去扯顾九,一只苍白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左狼冷笑:“哼,一个白面书生想拦我左狼,快些给我死下来,让你哥哥好走!”
那方洛浮生处理完左狼的残余属下就赶来。
只听见“嘭”的一声,那左狼已被摔出七八米远……
连顾九也是一愣,她离的这么近都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浮生快步上前钳制住左狼,望着身下口中血水不断涌出的左狼,枉他洛浮生习武这么多年,一招能将“百里神偷”打成这样的他还没遇到过。他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那红鬃马上的男子。
白色囚服的男子脸色惨白,凤眸之中还是那一瞬未曾消散的惊惧,他唇角滑落一丝血色,还来不及猛咳就倒在了顾九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顾九心下猛地一紧,颤声一唤:“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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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晚了,不好意思啊。
寡月不发威,你当他是哈喽kt~
等他正确运用那一身内力的时候,嗯哼!
竹马:参见本文第十章:似是故人来(二)。洛浮生前期粗来过啊,大家别把他当成路人了。o(n_n)o~
☆、046、尸厥之证
那一刻,顾九不敢动,可少年还是这般坠下马去,她慌乱地伸手去抓,布料撕裂的声音很是刺耳。少年就如同断线纸鸢一般从马上坠落……
落地的一瞬,惊了马。顾九也随着少年的重量落地。
晦暗的光线之中她依稀看见少年白色囚服上渐渐晕染开来的腥红……
没有声音,静的那么可怖。
顾九将手放在他的胸前,颤抖的手一瞬感受不到他心脏微弱的跳动,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慌了贴耳去听,好久好久,她听不到……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此刻,她承认自己并不曾是一个完全独立又十分坚强的人。她也会被左右,甚至有时候不知所措,就如同时空错乱的穿越到这里,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她有自己的想法却受制于环境。即使作为一个思想独立的现代人,她却无法想到做到,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寡月不知道完全没有依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