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这个消息,阴寡月如同被雷轰了一般,会是什么人,若是贩卖姑娘的人贩子他真真是不可饶恕自己……
他抓着那人的手臂问得小心翼翼:“那车是什么样的?”
那人摇摇头,又似乎想起些什么:“梅花,那车上有梅花。”
接着就有一个整理着自己破摊位的小贩挠着脑袋说道:“在轩城我见过的只有梅花庐主的马车会将梅花绘在车壁上。”
“梅花庐主?可有谁见过?”寡月慌乱地问道,声音也不由大了许多。
那人摇摇头:“靳解元深居简出,从不露面,只要远远看到梅花庐的车进城,我们便知他不是来寻华胥阁的阁主,就是要去万安寺里找凡羽大师求医了。估摸着这条街除了华胥阁阁主和凡羽大师,没人见过这靳解元,若你想找靳解元还是去城外梅花庐吧。”
——
柔软的榻,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很好闻,很温暖……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着床榻旁的白衣男子,眉目温润,凤眼绝美。
她痴痴地唤道:“寡月……你没事就好……”说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年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药碗递与一旁站着的童子,又猛地咳嗽起来。
童子慌了,给自家公子顺气。
“卫箕,她已错认我三次了,在你去熬药的时候也是。”白衣公子沉声道,“咳咳咳……”
“啊?”卫箕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公子,虽说是不解自来不爱管闲事的公子为何会救这个女子,可是公子今天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也能同他说这么多话,真希望公子快快好起来。
少年摸着自己的下巴道:“难道我长的像她说的‘寡月’,咳咳咳……卫箕你可曾见过与我相像的人?”
男子微皱眉,眉间一点朱砂鲜红似血,他颇有些俏皮的问道。
卫箕摇头的同时又伸手挠头:“还真没有。”他望了一眼榻上躺着的顾九,心道还真是个福星呢,哪里曾见公子一日里同他说话超过三句以上的,这女孩一来公子话都能多说几句了。万安寺的大师早些日子前就说公子饶不过这几日了,要公子早些操办后事……想到这里卫箕以袖拭去低落下的眼泪,他自小跟着公子,要是公子没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公子您去休息,这姑娘卫箕来照顾。”卫箕哽咽地说道。
这时一个和卫箕同样穿着蓝布衣袍的少年从屋外走来。
“公子。”那少年抱拳,朝白衣人盈盈一福。
“何事?”
“公子,我刚从城西过来,听人说一个男子在找梅花庐,我便问了下,那里人都说那男子在找他的娘子……”卫簿说道又望了眼榻上的顾九,“那男子估摸着也该找到咱们庐了。”
坐在梨木大椅上的少年默默点头。
“唔……”床榻上顾九动了动睡得僵硬的脖颈,心道她睡了多久了?
“寡月!”顾九大喊一声,前一刻脑海里是人影幢幢人马相踏的惨况。这会儿阴寡月这厮竟然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还穿着一身……绸缎?
不对啊,顾九揉了揉睡得迷糊的眼睛,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他的眉间……
“怎么点了一抹朱砂?”她边说边伸手,微凉的手就这么触到男子的额头。
男子一惊,身子后倾了些,随即猛咳起来。
卫簿伸手去阻拦顾九:“不得对公子无礼!”
顾九一震,收回手。
公子?他又是谁的公子?他分明是阴寡月啊!难道在她昏睡的时候连他也失忆了?还是在那场暴动中他被撞到了脑袋忘记她了?
“没事,你们都退下吧。”靳南衣吃力的对身后两兄弟说道,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
“公子。”卫箕与卫簿同时唤到。
“不碍事的,你们都退下吧,咳咳咳……”
靳南衣说完,两个少年无奈相视一望只好齐齐退下。他坐得离床榻更近了些,方望着顾九温柔一笑。
顾九这才重新审视起这人来,和阴寡月一样的面容,只是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脸色较阴寡月更苍白了些,他笑的时候,笑的时候……双颊竟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这个,是阴寡月没有的吧,又或许阴寡月也有,只是她不怎么见过那人笑,所以不曾铭记。
她呼吸一窒,他不是寡月,那么阴寡月呢?他!想到这里她所有的心思都没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昏暗下来,不行……
“姑娘,你需要休息。”
“多谢公子相救,我要去找一个人!”顾九说道转身就要下榻,此刻一双微凉苍白的手握住她的臂膀,力道很轻,只要她微微一推他就能放开手,可是,她竟然不忍将他推开。
“他就要来寻你了……”他柔声道,声音虚弱却温柔,绝美窄长的凤眸凝着她再道:“我很好奇,我和他到底有多像,你才能在睡梦中甚至在你醒来后三番五次的把我当作他……”
“……”顾九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睡梦之中……她“腾”的一下红了小脸,她不会在睡梦之中也唤着那人的名字吧?还真是一件让人害臊的事情。
“他就要来了……听我的小厮说,他从城西一路寻你至此。”靳南衣伸出苍白的手端起火炉上热着的药罐,将药罐端起倒入瓷碗中。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得十分吃力,顾九伸手要去帮他,却被他轻轻拦下。
她退回榻上静坐着,得知寡月还活着就好,只是真想快点看到他。
“世间有情者寡,寡情者众,故多情之人终至寡情……”白衣少年笑道,将手中的药碗递与顾九。
顾九凝着他,接过药碗便喝下,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美,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一张脸,她才丝毫没有什么防备心理,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她从未想过防备,便是那人……
“寡情之人终不失性……为情所困便会失去心智,就像我不懂,他究竟要什么,报仇雪恨,还是一朝权倾朝野……他从来不曾向我透露心中所想,还是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承受所以。”她兀自的说着,美眸一瞬低垂。
有时候她觉得她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可是,只在恍惚间又觉得他留给她的永远是背影。
她只知道他不开心她也过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