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九沉默不做声,神情舒缓许多,寡月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许多,他伸手去摸顾九的耳垂,只是一瞬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咦……”
“没有耳洞。”顾九无奈道,“或许是长实了。”
寡月笑了笑收回手将耳珰再用帕子包好,放在顾九手心。
温热的布包落在顾九的手上,她震了一下,只觉得这东西沉重无比……
正当她思绪游离之时,听得少年在她耳边柔声道——
生辰快乐。
她再度震了一下,他,是如何得知的?她记得她没有同他说过的……
“傻瓜。”那人一捏她的鼻翼,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却让她被感宠溺。
她失神间,他已缓缓道出:“你与我拜堂那日,晋候府就将你的身契与官籍给我了,我又如何不知你生日,我便是知道,才没有问你的……”
顾九怔了半天,原来的阿九与她一个点出生的?还真是神乎其神的一件事。
顾九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布包,另一手的宫灯已被他接了过去,她将那布包收在怀里,他能将他母亲的东西给她,便也是认了她的吧……
可是,她还是想告诉他,等他真的娶了她,等她真的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再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可是她说不出伤害他的话来。
先收下吧,就当暂管着。
“我们快回去吧。”顾九低着头,嘀咕道,“我想吃长寿面……”
意思是,我想让你给我做长寿面吃……
寡月在这种事情上再傻,再愚笨也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他心跳陡然快了些,脚下了步子也加快了些,意思到这是顾九第一次向他要求什么。
“我给你做……”他沉声道,竟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厨房里,顾九看着柴火。
寡月忙得焦头烂额,不是没下过面的,怎么顾九在这里,他就觉得紧张了呢?
卫箕将挂面放在灶面上,又拿过一个大碗,在里面放了盐、醋、酱油、还有泡椒、蒜、生姜。
卫箕一直没说话,看着心情很差。
顾九狐疑的走过去,拍了拍卫箕的肩膀。
卫箕却转了个身子不理顾九。
“怎么了啊?”顾九也有些闹了。
卫箕突然又哭了起来,嘀咕道:“九爷……姑娘你太拿卫箕当外人了!就算是生日也不同卫箕说,姑娘这是何意?”
说着还真真滑下了一行泪来。
顾九愣了一下,方笑道:“原是这样啊,这不你不是知道了吗?”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给姑娘准备。”卫箕继续道。
“……”顾九说不出安慰人的话,挠着脑袋道,“你这不帮着公子给我下了面吗?”
顾九望向寡月,见锅里的面烫熟了,忙笑道:“好了,快把碗给你主子递去,这生辰什么的也没啥的。”
卫箕笑着抹了眼泪,走到灶边将碗递与寡月,一碗长寿面就成了。
一碗面放在顾九面前,卫箕出了厨房。
昏黄的灯影下,那人就坐在她的对面,离着她那么近那么近,顾九能清楚的看到他煽动的睫羽,还有眼底深蓝色的沉郁。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青菜,吃了下去。
“要吃完。”白衣少年柔声道,似乎是受不了这厨房里的乌烟瘴气,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咳嗽一声。
“嗯。”顾九点头道,开始埋首苦吃,她做的她定是会吃的。
一晃已是二月了,南方的战事无果,攻打尉迟廷老巢竟足足打了三月,战事拖得越久对大雍愈是不利,夜帝派去的兵马也是有去无回。
二月初的时候,科举恢复的消息也传至大雍上下,新一批的科举复杂的官员名单已在草拟之中,只是还未传来到底是何时再度开考。
只是无论是何时开考,寡月已做好紧张的备考。
他读书力考功名,她挣钱养家糊口,宁静却又匆忙的生活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二月,江南。渡口城郭,马蹄声急,桃花溪畔,春色旖旎,晚梅与桃花齐绽。
女子一身白衣,她带着斗笠,斗笠上垂下一圈白纱,遮住她娇羞的面。
她方走过篱笆栏尽头的坟冢,那坟前插满了梅枝,有从年前就插满现今枯萎了的早梅,也有才呈上的晚梅。
白衣的少年跟在她的身后,二月初,桃花已开至荼蘼。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哈哈……”
身旁传来少女爽朗的笑,少年的脸却是一瞬惨白。
“九儿……”他痴傻地唤了一身,情难自禁的握住顾九的一只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