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 / 2)

绝嫁病公子 卿汀月 2420 字 16天前

见萧桢走近,他笑了笑,将手中的卷子扬了扬。

萧桢神色认真起来,一撩袍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接过卿泓手中的卷子,又仔仔细细地将手中卷子上写的东西看了几遍,才拊掌低笑:“好一篇策论,这若是让江南府衙里的,不,是叫大雍的高官,看了,真得让他们都钻到地缝里去了!”

卿泓慵懒的这才抬眼,淡淡道:“你爹已将此人从此次乡试中除名。”

萧桢诧然,又看了眼卷子,“只因此策论针砭江南的吏治,又言斥江南官场冗员一事?”

“太傅会是如此狭隘之人?”卿泓笑了笑,接过桓青衣递来的茶先递与了萧桢,又接过青衣递来的另一杯,微抿了一小口道,“规矩是不能坏的。”

萧桢震了一下,微蹙着眉道:“可当丞相谢赟不是亦是如此,听人说还是我爹力与几个大臣们上书力保了他的功名么?怎么到了如今老了却不惜才了?”

卿泓笑了笑,咳嗽了几声,方道:“这如何一样?谢赟当年,萧太傅的官职与你而今的一般大。可是此次不同,此次太傅主持的便是江南科场的乡试,下面或者上面又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卿泓顿了一下,再道:“太傅若是不惜才,也便不会遣人将这个拿来给我看了。”

萧桢愣了片刻,眸中似有深意,瞳孔微缩,勾唇道:“这么说来,王爷有保全此人之心。”

卿泓沉默了半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这三道策论,若他是有心为民请命,那他定是一个耿硬倔强且固执且狷狎的人,日后在朝为官定是要碰壁吃苦头的,若他是有心标新立异,为自己拓路,这伎俩是否又太无城府了!”卿泓拿过那份由贡院的人抄录的试卷,往床榻上重重的一按,连一旁站立着的桓青衣心内也骇了一跳。

萧桢微蹙眉头,他从不见卿泓用带有情绪的话语来评论人或者事,他不由的思索起卿泓此番这么激昂的原因,许久,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清明,放下茶杯起身,笑着说道:“臣倒是不这么认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尚未历事,若是臣也会是想什么便写什么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此人当真是不可多得之才,此番被进士科就此除名,岂非朝廷一大损失?”

卿泓抬手,依旧沉默不语。

靳南衣——

上一届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他早在惜时就微有耳闻,只是没有想打他今日会这般大胆,紧紧是为了保住“解元”的名号,才标新立异、惹人注意的?

他偏头,望向一旁的萧桢。

微垂着头,声音浅淡:“你持我手书一份,恩点他为此次进士科轩城北路解元。”

语毕,萧桢和桓青衣都惊住了。

“解元?王爷你许他参加会试便可,恩点他为轩城北路解元?”萧桢大惊道。

更何况还是璃王钦点,这样一来岂不是开了一道先例在这里了?这事情要是传开了,莫不是要以后的学子都想着如何标新立异,吸取考官们的眼球去了?这是其一;更主要的是去年科举才出了事,如今卿泓他为何又要以身涉险,钦点其功名?直接派命他去处理就行了还要他拿着他的手谕?

看着正坐在榻上草拟着手谕的卿泓,萧桢想着不禁有些着急的在内阁里徘徊起来。

许久,卿泓才淡声道:“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轩城靳南衣。”

闻言,正在内阁里转悠着的萧桢愕然止步,美目不解的望向卿泓的同时,又脑中“轰”的一声作响。

靳南衣?

原来是他,萧桢不是不知靳南衣的。早在去年他就带着萧槿去寻过那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

床榻上水蓝色衣衫的少年,绝美的凤眸一瞬阴鸷,再道:“长安会试看他会有何高论!”

萧桢与一旁负手而立的桓青衣同时一怔。

原是如此。璃王卿泓不是不惜才之人,只看这靳南衣到底有无真本事!

——

轩城乡试放榜当日。

卫簿驾着梅花车行驶过轩城的城西集市,集市上会试的榜已放,卫簿将梅花车停靠在一旁,挤进人群中,上前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抬首下意识的先望的榜首。

卫簿微讶了一下,榜首的第一个还是——靳南衣!

他心中的悸动,和去年三月的时候看榜的心情一样,只是一瞬间他仿佛又寻到了当初的感觉。睫毛微微湿润,卫簿到底不是同卫箕那般性子,压抑住了情绪,他正要往马车处跑去报喜。

就听得数人指着梅花车道:

“看到没拿梅花车上的,就是梅花庐主靳南衣,又是今科轩城北路的解元,上一次是解元就算了这一次轩城报考人数为上一次的两倍,他又是解元……”

“真是了不得了!”一人又赞叹道。

“这两次就不是运气了!”又有几个人说道。

“听里轩城贡院那里头的人说,本来是给太傅除名的,正巧这不是璃王南下了,瞧见了他,恩点的解元啊!”

“话虽是如此,可是两次中解元啊,人家到底是真才实学也……”

卫簿欢喜的跑向马车。

“解元,主子,还是解元!”

哪里晓得车内的阴寡月只是缓缓的放下车帘浅淡道:“走吧……”

卫簿微微愣了一下,主子的反应与公子当初的反应大致相似,到底是长的同一张容貌的人,不是兄弟都让人不相信了。

只是主子的脸上的平静比之公子更多了几许阴郁,对,阴郁……

卫簿不解主子中了解元为何会是如斯神情,至少应该是向公子当初那样有些淡淡的喜悦的,而不是像如今这个样子。

阴寡月抬头看了眼卫簿,脸色依旧阴郁,没有开口多说一句,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去九酒坊。

车轮辘辘,他的心中亦是百般纠结,除名后又遭恩点,这是贡院之事,乡试之内幕,便是官府的人也不会来通知他“靳南衣”,若是无人授意刻意传出,这一般人又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

璃王卿泓又是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