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儿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着,说不出谁对谁错,这样的发展在冥冥之中有人促成,却也是历史的必然。
有人拥护的君主,总会寻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卿沂在一天天的长大,他迫切的在盘根错节的朝堂之中寻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他也逐渐的不想做一个保护在丞相臂膀下的雏凤。
男人的一生都有一个自己想超越的人,他想超越的便是站在庙堂之上,群臣之首,也是曾经将他推向高位的那个人……
而于阴寡月,这短短数日,他满腹辛酸苦楚,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他是否能完全放心的将这个位置交给卿沂?
如此又过了两月,传来几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今圣任命段逢春为贤士阁首辅,位列三公。贤士阁从翰林取士,於思贤名列其中。
贤士阁取士在翰林四品以上,本来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入不得贤士阁的,但因今年的殿试丞相交与圣上亲自主持,那状元探花榜眼三人是按照皇上的意愿亲自定的,而阴寡月作为丞相兼任翰林掌院学士也只是主持了礼部的会试,甚至至今也只知道那三人的名字,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对状元他还是了解些儿,四十多岁,晋阳人。至于榜眼与探花,他都无甚印象了。
他想既然已将这些事情交与圣上,便也全凭圣上做主,不该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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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月从贤士阁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认知过的卿沂。
那少年雄姿英发,满脸的自信之色,似乎世界、天地就在他脚下,他眉目里满是自信,当然那眼眸深处还有一种他能读到的情愫,贪婪的野心……
他心中一震,如今的大雍国泰民安,西凉臣服还有什么不够的吗?
阴寡月眸中一黯。
一月前的线报:北地慕容鲜卑一族在短短十年间崛起,扰我边境。
可是如今百废待兴,又如何空出兵力去打那慕容一族?
于是他用了一个借力使力的法子,刚好借此机会,攘外夷,更可除去心腹大患!
所以他已拟好诏书让燕地派出军支就近作战!
若是此战报是假,刚好趋利避害,若是真的便是借他们之手除去那野心勃勃的燕曜!
寡月在贤士阁站了一会儿,只听到贤士阁内传来争执之声。
“皇上臣认为大雍如今国富民强,您可以御驾亲征的!”
如今的卿沂的确需要功绩,他又怎能不动心呢?
“皇上臣觉得首辅此言有道理。”又有几个贤士忙上前附和道。
众人之中唯有一人上前说道:“圣上,如今百废待兴,虽说时隔一年大雍百姓已逐渐恢复,但是国库依旧不足,若是圣上御驾亲征又是耗资巨大……圣上请慎重!”
此人正是於思贤。
他将一说完,就遭到了许多人的嗤之以鼻。
这时候贤士阁外出现一人,那人暗红的朝服,阳光照在他周身,映衬着他俊美的脸庞,他缓缓道:“本相觉得於大人说得有理。”
相爷与於思贤在翰林的时候穿一条裤子,当然觉得有理呢!一些大人们不禁想到。
卿沂见寡月来了不禁勾唇笑了笑,以示尊敬。
寡月将前头写好的折子递给了卿沂,拱手一揖后也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贤士内阁,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今圣和段逢春二人。
段逢春瞧了圣上递来了折子,抬眼见圣上阴沉着面,他心里已知圣上在想什么……
眉眼一动,段逢春上前一步跪地道:“圣上,臣有臣的理由,愿圣上听臣一言。”
“你说。”卿沂缓缓道,面色依旧低沉。
“圣上,臣堂前那番言论若有不周到之处请圣上谅解,只是臣忠于圣上,有臣的理由……圣上快十五了,离丞相所定的亲政之日还有五年,可以圣上的能力臣觉得不需五年。臣言要您御驾亲征,一是想圣上建立功勋将来亲政之后众臣臣服,二是如今这长安兵权大部分在洛浮生,叶羽,高邺等人手中,这些人大部分效忠的是先帝!”
卿沂猛然从金座上站起,段逢春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一个文官揽着兵权作甚?文官与武官走那么近又是什么意思?”这话儿卿沂便是脱口而出,甚至忘了那几人都是风武帝给丞相指派的人。
“圣上,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您的一生都被人牵系着,只要他(阴寡月)认为你有一丝不好,便可以不让您坐这个位置!”段逢春继而再道。
“放肆!”卿沂厉声一吼,段逢春猛地低下头去。
那十五岁的少年胸前起伏着,不可否认段逢春说的有理,他便是在丞相面前表现的乖顺,不敢行差步错,潜意识里便是怕着这些儿……
他不想,他不想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落得和他的大哥卿灏一样的下场!
若是觉得他不好,当初又为什么要拥立他?
拥立了又将他贬黜,最后落个万人耻笑的下场吗?
不要……
他不要成为他的父皇和哥哥那样的人。
段逢春一瞥卿沂,柔声道:“圣上,臣该说的已经说了,圣上要责要罚,臣但听圣上吩咐。”
他能保卿沂御驾亲征就不怕国库亏空,早在三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三月他将全大雍的税赋抬高了一层,银子前些日子便到了,只不过……他微微勾唇。
许久,卿沂扬扬手道:“起来吧。”
段逢春含笑将将起身,圣上依旧是信他的,本来嘛他说的都是实情……
而这时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黑衣人入殿,朝这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