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自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她也可以勉强克服,毕竟大学兼职的时候她找了份代课老师的职位,是高中学校,正是叛逆的年纪,五十多道陌生的目光早就锻炼出她能假装是大白菜。
她不仅不因为众人或惊异或疑惑或蔑视等等的目光而低头,反而更加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朝着太后走去。
长长曳地的火红色衣裙随着她款款走动摇摆起来,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地狱之花,明艳而妖冶,清丽的面容安之若素,姿态端正优雅,步伐匀称,明明是一小段的路程,硬是让她走出了别有一番的高贵典雅和赏心悦目。
底下众人惊叹连连,若是没有提前告知她身份是农家女,这一番优雅的走路姿态还有从容淡定的心性,还以为是显贵世族的贵女。甚至比所谓的贵女更胜一筹的。
柳清菡俯下身福了个身,礼数周到,挑不出一点纰漏,行为举止优雅。丝毫不见生涩,反而像是教科书一般的。
“民女斗胆敢问太后一句,您刚刚对骁翊说‘他心不诚,因此您不收这礼’?民女可否理解为您的意思是这送礼物送的主要是心意,而不是礼物本身。”柳清菡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水灵的跟夏日的芙蕖一般,便是太后本来想要斥责说放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稍微容忍了她的冒犯。只是冷眼看着她。看太后不回答,柳清菡也不气馁。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肆意了,晃得满座的人傻愣愣的看着,柳清菡对聂凌云和关仲信使了个眼色,两人还算是聪明,满腹疑惑的走过来了。
“民女打个比方,比如说,这位聂大人全部的家当只有一百两银子,这位关大人全部家当有一千两银子,但是这位聂大人愿意把自己的一百两全部给太后娘娘,而关大人也愿意给一百两给太后娘娘。请问太后娘娘,您觉得谁更有诚意?”柳清菡一边摊手指聂凌云,一边摊手指关仲信。
聂凌云和关仲信站在一旁别扭极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说法,觉得有意思极了,底下的人有说都是一样的诚意,有的人说聂凌云有诚意,争论不休的,但是他们要他们说出理由又有些糊涂了,明明两人给的银两都一样多,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就连太后皇上也陷入思考。
太后大概是也是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意思,迟疑道:“应该是聂大人。”
柳清菡大掌一拍,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您实在是太聪明了,没错,这聂大人把所有的家当都上交给太后娘娘了,自己分文未留,但是关大人明明有一千两,他却只愿意给您一百两,自己留着九百两银子,显然是更没有诚意的。看似他们给的一样多,但是诚意却不一样。”
柳清菡这么一解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明明是给一样多的东西,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太后先是不大理解,而后微微张嘴,才恍然大悟过来,立马就笑了出来:“我说怎么就是有点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一个给我全部,一个却保留私心。”
等她笑完了,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故意板着脸:“这跟你说司马大人有诚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骁翊这个性子?他素来就爱板着脸,不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敬重您的,要不然就不会昨晚上明明喝醉了,让我在卯时叫醒他,民女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结果他醒过来的时候,把我骂的狗血临头的,就是因为错过了您的寿宴的时辰。”柳清菡一副怨念很深,很委屈的模样,看着就十分令人发笑:“还有啊,为了给您送这份礼物,他还特意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林州,跑死了三匹马,等我知道他就是为了一块砚台,我十分惊讶,就想怎么有人这么傻,要送砚台随便买在京都买一块不就好了。”
太后娘娘眼眸瞪大,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块砚台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司马骁翊狭长的眼眸惊异看着柳清菡,嘴角抽搐,其实柳清菡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确实酒醉太累了让她叫醒他来着,后面她自己玩着玩着就忘了,他根本没有骂她,还有千里迢迢去林州买砚台也是存在的,主要是他要去林州办事,听说林州的砚台久负盛名也就顺便买了,结果这些事情一经过她的嘴全都变样了。
柳清菡接着故意嘲笑司马骁翊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眼光太差了,你还不信,这种破砚台太后娘娘怎么会喜欢。还是不要碍着太后娘娘的眼。”
柳清菡上手随意就把桌子上的那块砚台拎起来,环顾四周,一副要丢掉的样子。看到一个窗户,她一边朝着太后娘娘笑着邀功道:“太后娘娘,我给您出气,这种破砚台有什么好的。”
一边往窗户走,拎着砚台扬起手就要就要顺着窗户往外丢。柳清菡心里念叨着五,四,三,二……
“慢着。”太后娘娘尴尬的咳嗽两声:“放着吧,丢了多可惜。”
“那可不行,这块砚台,惹得您不满意,怎么能留着。”柳清菡正要丢。
“哎哎,行了,我满意了,别丢。”太后娘娘脸色一燥,瞪了柳清菡一眼,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