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雪不是最先出来的贵女,她得了天齐第一才女的名号这么大的事,自然早已不径而开。
然,莫嬷嬷的消息却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于贾院士的长随。
刚才,贾院士的长随高声寻国公府陌家的马车,便是让莫嬷嬷带话,恭喜她家小姐得美名的同时,也把贾院士的邀请陌千雪去学院讲学论道的贴子送了过来。
从来没有女子受到过皇家学院贾院士的亲自邀请,陌千雪是第一人。
陌千雪扶起莫嬷嬷,“嬷嬷不用客气,还是先起来吧。千雪累了,有什么话我们马车上说。”
见主子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喜气洋洋,反而一脸的凝重,莫嬷嬷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当下也不多言,顺势起了身,扶着陌千雪便往国公府的马车边上走。
苏苏郡主的马车已经率先驶下了山,其它先出来的小姐也乘着马车先行一步。
伺候陌千雪上了马车,莫嬷嬷和初一也跟上去,阿五挥动鞭子,马车动了起来。
上了车,陌千雪说的第一句就是,“皇后又想置我于死地。”
车上没外人,莫嬷嬷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初一的眼中也只有她,马车行车间也不会有人来偷听,她不需要再忌讳什么。
初一似有所悟,莫嬷嬷的脸瞬间黑了。
“今天在桃花园中……”陌千雪把在桃景院中的事略略的说了一遍。
有些事,有些立场,身边的人必需要清楚。
讲完这些,陌千雪问莫嬷嬷,“皇后和母亲真的是情同姐妹么?”
莫嬷嬷上次便和陌千雪讲过,风轻语在的时候,确实还曾带她入过宫,看过皇后二回,从未有听她母亲说过皇后有什么不是。可,陌千雪却不信,事实让她不能信。
若是搞不清其中的因果,她也不好行事。
听陌千雪又问起皇后的事,莫嬷嬷像是陷入回忆之中,“皇后从前和夫人真的是情同姐妹,只是……”
“只是什么?”
莫嬷嬷像是豁出去了,“夫人和皇后娘娘是一起遇见的国公和皇上,当时国公还是一名小小的五品将军,皇上还是扬王……夫人对国公一见钟情,皇后娘娘也似对国公一见倾心,只是国公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皇后娘娘。皇上,皇上……”
“皇上怎么了?”
“皇上看中了夫人,还曾暗中向风老太爷提过亲,许诺若是它日登位,封夫人做贵妃。老太爷一向疼爱夫人,皇上当时也没成事,只是暗许,还没有抬到明面上,老太爷不舍得夫人入宫,一番纠结之下,便将夫人许给了国公……”
莫嬷嬷讲着当年之事,有些是事实,有些则是她的猜想,反正都是些恩恩怨怨。
她一番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却猛然一停。
陌千雪撩开车帘,却发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伸手拦住了马车。此处已驶下桃花园所在的那座小山,刚刚出了禁林军的检查圈,车速不可能快,又有众多禁林军看着,阿五也不可能动手,把这人给打开,所以自然而然,只能停车。
这人真会选地方!
那人见马车停下,冲上前来扑到马车边,深情款款的喊道,“娘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见见为夫吧。为夫想你想得好苦啊!”
“你什么人?谁是你娘子?这里边坐的是国公府的贵女,你快些让开!”阿五鞭子一扬,打了个响鞭,想吓走这个无理的书生。
那书生似是受了惊,但却并没有退走,而是无限委屈的说道,“我娘子就是国公府的嫡女陌千雪,你个奴才,你反了。”
阿五脸本来就冷,此时已是寒冬腊月,一掌推翻那书生,“再胡说八道,冲撞贵女,便将你直接打死。”
若是平时,有人这样诋毁他早挥鞭打将上去,可如此多的贵人面前,他若真因一言不和打将上去,打死了人,受累的又是小姐。
那书生被阿五掀倒在地,顺势坐在在马车轮子处,满腹委屈,“娘子,当初你落难天香城,村人将你救回,让你为我冲喜,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娘子。莫嬷嬷找到,你说好要带我一同进京,可一转身娘子你却自己偷偷的进了京……娘子,你是想做回贵女的身份,就不认夫君我了么……”
陌千雪坐在马车中,看着外面的闹剧,不怒反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难道这个是皇后和玉和公主安排的好戏?
还真是高估了她们,她们也就会玩这些诬陷的把戏。
贵女们出来的时间一样,纵然上车有耽误,但也所差不几,这会子乘做的马车除了先前走在头里已经走远了的,其余三三两两全都停了。虽然都没有出声,可陌千雪却知道里面所有的人耳朵都坚起来了。
这些马车之中坐的人,不但有京中的贵女,还有还评判的院士,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
阿五怒火中烧,偏不能发作,又是一个响鞭,“滚……”
那书生一幅憋屈样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大家快来看!还有没有天理?娘子不认夫君,还要把夫君活活打死……国公嫡女要逆天了……”
“你找死!”阿五再也忍不下去,挥着鞭子就要打下去,一人却冲过来拉住了他的鞭子,正是守护这片桃林的禁卫军张统领。
“人家夫君来寻娘子,话还没有说完,你为何就要杀人?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敢在皇家园林脚下行凶?若不是本统领正好寻山至死,这人就要死于你的鞭下,还有没有王法?国公家的小姐好威风,连个赶车的下人,也可以随随便便的杀人……”皇家园林脚下不能杀人,可她一出来,便有个人能够精准的拦住她的马车,统领大人也能在第一时间出手救下此人,太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而是——局!
陌千雪此时已经心如明镜,皇后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先是让人毁了她的处子身,再让人假冒她的相公,她这半年不知所终,想必有很多人是好奇的,若是冒出个相公,她又不是处子之身,她便是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其心恶毒之极!
宁少卿曾和她分析过,陌家派去人只来得及给主子通报的一个大概的方向,便死于影煞之手,知道她们关系的大概只有谢家的几个头面人物和皇上。
她能从皇宫之中平安出来,便是皇上已经默许了她嫡女的身份。
那时,皇上不能在他们的关系上做文章,也不敢在他们的关系上做文章,若是当时便把这件事爆出来,逼急了她,她义无反顾的入了宁家,便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可以要了她的命,但他更想得到的是她身上有可能存在的军权。
府中本就有皇上的亲信,那两个搜过房的丫头,第一天到府的时候便是由她们伺候洗澡更衣,是不是处子之身,和宁少卿到底牵扯到了什么地步,皇上心中清楚得很,这也是皇上放过她的理由。
“放肆!我国公府的大小姐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有夫君?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刁民,敢来此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