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日这一场盛会,怕是所有人的风头也不及她一人了,木办法,这人似乎来了京城就是为了上头条,抢风头,顺便打击人的。
众人的眼神,穆青都不予理会,淡然中带着一丝疏离,超脱中有一抹飘逸,红尘如何喧嚣纷扰,她自悠然不动。
她不动,对面相熟的人和身边相识的人却都动了。
先是纪清宜看了她一眼,酸酸的说了句,“以后父亲就拜托给你了。”倒也不是他嫉妒她,可若是一点都不吃味也不可能,他也开始反省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是怎么被淘汰的?
穆青听了人家这话,也有些尴尬,觉得师父真是……为了和某爷置气,为了照顾保护她,忽略正牌儿子的感受了。于是,低低的道了声,“师兄,抱歉!”
她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纪清宜一愣,对上那双澄澈如湖的眸子,片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穆青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些日子一来,他如何还看不出?根本就是清淡漠然,与谁也不亲近,能被他老爹喜欢,又恰好她也孝顺,这等缘分,他感激还来不及,这会儿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尤其是她那一句带了几分亲切的师兄,唤的他心底一动,身子一暖,眼底惭愧又生出几分温情,“抱歉什么,为兄与你玩笑呢,你倒是认真了。”
俊颜有点不自在,语气也别扭,可声音却是遮掩不住的亲昵。
这下子换做穆青一怔,片刻,灿然一笑,“喔,还以为师兄如此正经严肃,从里到外一派夫子风范,原来骨子里还是有其他……趣味的。”
这戏谑又打趣的话,让两人原本客气尴尬的关系一下子融合的更为亲昵,纪清宜好气又好笑,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得不维持着安静之态,不由的低头,无奈笑骂了一声,“你啊,平时不言不语,可张口就是个厉害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讨了父亲的欢心。”
“呵呵,这说明师父品味卓然,与众不同,不是尔等正经严肃的人可以体会的。”
纪清宜又被噎了一下,笑着瞪了她一眼,却识相的不语了,再说下去,只怕自己会输的更厉害。听说能言善辩,惯会胡言乱语的八爷都在她在手里吃过亏,他又能占了什么便宜去?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喜欢她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由的望着她亲近起来。
原本坐在苏丞相身后的苏子涵忽然凑过来,把座位移到了郑太保的后面,悄声的道,“你们在说什么,都笑的那么灿烂?”
两人声音都是压着的,所以周围的人都听的不甚仔细,可看那低头交谈,笑的无比欢快的模样,又都心痒痒,苏子涵正愁找不着理由离的近一点呢,正好借着好奇之心就凑上来了。
可那两人却异口同声的否决,“什么也没说。”
“没说?那你们笑什么?”苏子涵不信,而且对两人突然这么口声一致很是困惑不解。
“我们笑了么?”两人又是很默契的矢口否认,彼此却又相识一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果真不欺。
苏子涵兴味莫名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了,看来有情况啊,怎么闻都是有奸情的味道。
咳咳,是亲情好不?嗅觉不好,就不要胡乱下判断,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可是,已经有人误会了,九爷瞪着那两人说说笑笑的亲热模样,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偏纪兰良还略得意的往他这边撇眼神,撩的他更是肝火蹭蹭的窜,却又碍着众目睽睽的,不得不隐忍不发,而且,一再提醒他将来还要当他的老丈人,才努力压了下去。
不过,看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心底的酸水都要冒出来了,之后看到苏子涵又不怕死的凑过去,更是俊颜黑沉,眸光尖刀子似的射过去,奈何,咳咳咳……被射的人正皱眉沉思呢,没有感受到,倒是周围无辜的人被连累,吓的头埋的更低,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了那位阴晴不定的九爷。
今日不是穿的月白色锦袍么?不是说这个颜色代表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么?怎么阴上了?
夜白和双喜立在身后更是焦虑不安,就怕主子一个按耐不住,把穆公子身边那碍眼的人给扔出去,或是再用穿云指把人家点着了,挖祖坟他们管不着,可大庭广众之下,若干出这两件,那可是都够轰动的,千万不要啊,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可不要再上头条了。
于是,万般无奈的就把哀求的目光望向穆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快安慰你家那个爱吃醋的男人吧!不然,咱们又要再火一把了,您也要再书写一回热血传奇了。
穆青看懂了,也无语了,本来一直回避着看对面的,实在是因为某些人的眼神太让人招架不住,可现在,那双眸子里的委屈幽怨又令她叹息,无奈,手摩挲着玉佩上的同心结,对着某人晃了晃,眼神含嗔带羞,小脸却又端着淡然不动,九爷收到了,低落的心一下子就飞上了天堂,凤眸晶亮,耀眼夺目,恍惚如开启的明珠,如点亮的星辰。
手也缠绵的摩挲着自己身上的同心结,遥遥与之回应,一切脉脉不语,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看的夜白拼命望天,哎吆喂,肉麻啊肉麻,幼稚啊幼稚,真真是看不了去这般模样的九爷,太毁形象了好不?双喜则努力低头,再一次的哭嚎,呜呜……能忍吗?能再忍一点吗?回去后怎么亲热都随你们,这会儿克制一下就那么难?大庭广众啊,就是一男一女那有情的都还隔着一道屏风装样子呢,你们都是男子啊,呜呜……是禁忌啊禁忌,怎么就秀上了呢?
咳咳,秀恩爱,惹人恨。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做的很隐秘,可瞒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
纪兰良就似笑非笑了,于正南去迎接圣驾了,郑拓目光如电,只看到九爷那肉麻兮兮的一幕,眉头一皱,想回头,又生生的忍住,他后面两排都是此次被邀请的才子,姓甚名谁他都如数家珍,再后面是各家各府上的有才气的闺秀,与前排男子之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屏风,以示男女有别,莫坏了未出阁小姐的名誉,可是那屏风上又雕刻着些花鸟图案,所以从空隙里若是有心还是能窥见一二的,只是,这位眼高于顶的爷这是在对谁眉眼传情?
他身边坐着苏道前,一张年过五十的脸看上去圆滑事故,深谙为官之道的精髓,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一直静观其变,这会儿见了这个模样的九爷,不由的一愣,然后又恢复平静,只是那眉头不动声色的皱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屏风后一下,子韵那丫头今日可都准备好了?
其他的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作正襟危坐状。而另一排九爷身边的那几位看的却不是九爷,而是穆青。
第一把椅子是大皇子齐墉的,此刻还空着,接下来是三爷,三爷齐墨一身墨黑色华服,俊颜冷凝,早已坐在了那里,比他们还来的早一步,手里端着一杯酒自斟自饮,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偶尔一个眼神扫过对面那一片月白色,再沉默着低头饮酒,直到捕捉到那个暧昧的小动作,心底一震,执杯的手一僵,酒杯无声的裂了一道缝,如心上被狠狠的划过一道伤。
那杯子上的裂痕别人没有注意,却瞒不过身后的雷鸣,见状,惊的身子一震,却又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恼上了?若是司马公子在就好了,至少能看懂主子爷在烦恼什么。
而下首四爷一直挂着的浅笑就凝在了俊颜上,姣姣如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一时令周围的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看看天,今日太阳很好啊,怎么觉得冷了呢?
身后的江月撇见主子袖子处已经起了皱褶,不由的心惊,爷这是……在隐忍什么?
他不解的扫视了对面半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屏风后郑二小姐也在啊,还有表小姐也在啊,到底是哪里不对?
唉!这些不懂风月的护卫首领哪里能看出什么,要是八爷在,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惜,那位爷去梳洗错过了这一幕眉目传情,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平静,只有若有似无的各种酸气醋意还未散尽,倒是让他嗅觉灵敏的鼻子闻到了。
不过,咳咳,闻到了也只是很保守的一笑,他可不想再被烧一次了,衣服是小,失节是大啊。咳咳,虽然他很火,可是重要场合还是要低调做人。
于是,八爷自认为很低调的坐下了,没有热情的跟众人打招呼,只是矜持的微笑点头示意,可是,噗!依旧惹的那些被示意的人快速的低下头去,被这位爷折腾怕了,条件反射的怕了好不?而且,他们一回想起那噗通跳池塘的惊艳壮举,到现在还是不寒而栗啊!
哪里还敢去看?再说了,此刻那重新装扮回来的八爷也着实太美,他们也不敢直视!
八爷梳洗一番回来,没有再穿那身风骚的大红色锦袍,而是非常仙气飘飘的纯白色,宽大飘逸,下摆还绣着祥云,仿佛是踏着云彩下凡的谪仙,乌发也不像以前用金冠高挽,而是华丽散开,只用同色系的缎带绑了一下,那造型确实仙气,确实飘逸,确实美不胜收,若是那双桃花眼别闪的那么猥琐的话。
八爷的新造型很晃眼,望天的望天,低头的低头,无痕一百零一次叹息,对不住各位了,她已经尽力阻拦了,可是没拦住。因为八爷说红色太火,他已经火了一把了,所以改穿白色,沾沾仙气,要立志做一个飘飘欲仙的美男子。
噗……
被某人刺激的审美扭曲,无力吐槽之际,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良妃娘娘、得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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