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1 / 2)

千古之谜,即将在这时候揭开。不光是文物工作者,全国上下的文史爱好者,都对这个墓葬寄予厚望。他们都希望,从方梵隐的剑庐里能产出神兵,成为绝世国宝。

所有人,连薄依瑾都这种只接触了一段时间文史知识,都对方梵隐的剑炉充满了好奇和期望。可想而知,历史圈的人对方梵隐的剑庐抱有多大期望。

结果,竟然只是想多了,剑庐里都是普通刀剑,没有超出当时的铸造技术,没有任何新发现。

这怎么能不叫人失望?

“真是太可惜了……”薄依瑾喃喃地说,“也是呢,要是有发现,当年大楚皇帝就会发现的,怎么会轮到现在呢?苏暖姐,欧老是不是很难过?”

“说不难过是假的,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凭空制造一个文物出来。再说了,他这一生能复原湛卢剑,已经足矣。”苏暖安慰道,“古代一定还有非常厉害的技术,但能不能留下实物,有没有文献给后人研究,就是另一回事了。有句话说的,人力终有不及。”

“实物还有。”柴荣忽然说,“文献是没了,不过,我可以复述。”

这一句说出,薄依瑾听得满头雾水:“什么?”

苏暖也吃惊,实物她知道是什么,左右不过是柴荣的原身。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苏暖已经可以肯定,柴荣就是方梵隐最后制造的那把刀,但是:“你复述?”

他能复述什么?刀灵在刚产生的时候,也能拥有记忆?这记忆还能存在两千年,丝毫没忘记?

“嗯。”柴荣看了薄依瑾一眼,坦诚说:“其实,他们都告诉我了,我都记得。只是复述出来,我也不知道欧晓东和他的学生是不是能理解。不过不要紧,就凭那把湛卢剑,我觉得他们就有资格看看。”

他的意思是……苏暖兴奋得脸都红了,一双眼睛闪闪放光,只有薄依瑾还什么都不明白。

“荣哥,你知道铸剑术?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柴荣看着她,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柔——老长辈对小晚辈的温柔。

“因为我就是方梵隐最后铸造的刀,照古。”

照古……苏暖咀嚼着这个名字。

宝剑斩尽天下兵器,叫停杯。青天明月几时来,我今停杯一问之。要问天下什么时候才河清海晏、安乐和平。

宝刀留存古代铸剑术,叫照古。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虽然现代的人见不到方梵隐这位绝代铸剑师,但是他留下的刀灵,经历过他的一切,继承了他的铸剑术,可以告诉现代的人。

方梵隐虽然是个铸剑师,人文素养却非常好。

有点意思。

“等……等等……”薄依瑾整个人都懵逼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你是什么?”

他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吗?怎么会是刀呢?

“准确地说,我是刀灵。”柴荣对她解释,“当年方梵隐知道天下大势一旦定下,大楚皇帝一定会担心他铸造出另一把停杯剑,会杀了他,所以他就用自己铸造了一把刀。”

薄依瑾整个人都石化了,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意思是说,柴荣不是人,而是一把刀变成的妖精?

这下连苏暖都忍不住问:“用自己?果然是……”

她没说下去。

万物有灵,但前提是这东西是天生地养的,而不是人为铸造的。人为铸造的东西,除非用的材质特殊,是有灵气的玉,否则只能用邪法才会有灵。

邪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用人命生殉。大虞朝以前的神魔时代,很多有灵的宝剑宝刀,都是用人生殉之后再以特殊的方法炼制成的。但用自己铸剑,苏暖只听说过干将莫邪。

“没想到,方梵隐还有这样的魄力,值得敬佩。”苏暖由衷地佩服。

“他没你想的那么了不起,就是不甘心罢了。”

柴荣摆手:“你别把他想得那么伟大,什么为后代着想,都不是,他就是不甘心。方梵隐觉得自己是古往今来第一的铸剑师,亏就亏在没学武的天赋,武功不行。但凡有一线生机,他是不会自尽的,而会选择逃进深山老林里,收个徒弟,将自己的铸剑术传下去。”

“他会选择自尽铸刀,不过是想给大楚皇帝一个厉害,等着宝刀化灵,给人得到,杀了大楚皇帝给他报仇。甚至,拿着刀像大楚皇帝那样,夺了江山,登基为王。没想到,等了快五十年,我才正式化灵。那时候,他,还有那一连串的工匠,都化成怨鬼,还给大楚皇帝的阵法困住了。”

他说着自己都发笑:“你说,他有什么能耐?虽然他确实是个妖怪,也不过是只穿山甲妖,喜欢钻进地里,所以能找到特殊的矿石,体力也比常人好,所以能制造出神兵利器。”

这笑落在苏暖眼中,别有一丝心酸的意味。

柴荣是方梵隐用自己的命冶炼才打造成的宝刀刀灵,另一种意义上的传承,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他一直记得那些铸剑术,又怎么会真的看不起方梵隐?

“不,我是独立的。”柴荣昂首挺胸地强调,“我确实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但我不是因为他一个人才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他们所有人。”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老板,那两百多铁匠能人,包括方梵隐的铸剑术,都在我的脑子里。这两千年来,我忘记了很多事,但他们告诉我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忘记。我化形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还没死,在苦苦挣扎着想挖出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答应某个女子要回去娶她。人,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

苏暖轻轻吸了口凉气,瞬间觉得自己做得太冒险了。

他将绝代铸剑术保存在脑子里两千年,一定将之看得非常重要,她不该千方百计引诱他说出来的。这个承诺,有两千年那么重,不该她亵渎。

“你想多了。”柴荣又笑了,眼中再度露出长辈般慈爱的神色。别人露出这样的神色,苏暖非打人不可,但他露出来,苏暖却服气得很。

或许柴荣的城府心机不如她深,但柴荣的年岁比她长,信守承诺两千年。苏暖自认,自己做不到。

“我不想说,谁也不能让我说。两千多年的岁月,我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我是觉得,既然答应了他们,就该信守承诺,等有人经过了他们的考验,才到了履行承诺、说出来的时候。”

苏暖没有问他什么承诺,而是拍拍薄依瑾的头,柔声说:“依瑾,你先回我家去,我跟柴荣去一趟研究所。”

让她留在家里消化这个消息。

而苏暖,和柴荣一同去了欧晓东所在的研究所。

“录入信息?”欧晓东吃惊,“什么信息需要用到古代冶炼铸造业的专业人士?”

苏暖解释:“那些被大楚皇帝杀死在方梵隐墓葬里的铁匠,以及方梵隐的铸剑术,我们都有非常详尽的资料,但都是口头的,需要复述才能转为文字资料。您知道同音字很多,如果对古代铸剑术不了解,很可能会录入错误的信息,造成研究误导。”

欧晓东大喜过望:“什么?有人知道他们的铸剑术?谁?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