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心
龙车停,侍卫恭请。
从窗帘缝隙看去,是一座比正殿略小的宫殿,花繁锦绣,暖泉叮当,毫无外面的肃杀之气。
宵朗掩着唇,狠狠掀开珠帘,他再次在众目睽睽下将我扯下车,一路拉扯着穿过回廊,转过影壁,绕过小桥,把我丢进一间玲珑小院,然后恨恨转身离去。
我揉揉被摔痛的屁股,站起身转悠了两圈,观察敌情。
院落不大,青瓦白墙,典雅朴素,可细细看去,屋檐飞角上皆挂着琉璃水精做的铃铛,檀香木门把手巧夺天工,微雕着二十四副凡间繁华美景图,茶具玩物数量不多,颜色淡雅,看似简单,却都是有来历的名物。不起眼的素色床帘上有不逊与织女手艺的暗绣。院落里种了三株梨花,引温泉水养,白色花瓣落满地,
我不得不承认,宵朗的品味比许多仙人更高雅。
走到院门,却被守卫的魔军客客气气请了回来,过了半柱香功夫,有七八个美丽清秀的丫鬟侍女,捧着各色女子用物,规规矩矩地来到我面前请安。
宵朗这里的侍卫和侍女,看起来皆老实厚道,倒是舒缓了不少我的紧张。
梳洗更衣完毕,我拉着她们东拉西扯套话。叫黑鸾的侍女最热情,她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不管我问什么都不生气,回答得很详尽:“这里是宵朗大人的住所,他脾气最好,很少打骂下人。姑娘你不要太担心,他对喜欢的人很宽容,只要乖乖听话,不反抗,他便会对你很好,要什么给什么。”
叫红鹤的侍女说:“姑娘长得天仙美貌,我见犹怜,怪不得宵朗大人会动心。”
叫绿鸳的侍女跟着:“仙界仙女果然气度不凡,脾气又好,我们能服侍你,真是三生有幸……”
她们还说了许多让人飘飘然的赞美话。
我经历宵朗一役,心有戚戚然,见她们都是法力低微的小魔,便悄悄伸出几根魂丝,探入她们体内,查看真心。当然,这种偷看人心里话的行为很无耻,让我对几位美人略感抱歉,只是我身负天界责任,不管是魔军的部署,苍琼的秘密还是师父的下落,总要打探点什么出来……
可惜我没办法偷窥比自己能力更高的妖魔,否则我肯定天天追着宵朗看他脑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很快,小美人无法抵抗我的入侵,嘻嘻哈哈间,毫不自觉被查看了心思。
黑鸾:【不用服侍苍琼实在太幸福了,跟这种天界来的傻瓜打交道更幸福,不怕她罚,不怕她骂,还可以天天看见宵朗大人,宵朗大人在战场上真威猛啊……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同样威猛?他上次宴会上,好像看了我两眼,不知是否……】
红鹤:【什么丑八怪?长得一脸蠢相,除了胸大点,一无是处。也不知是怎么发骚勾搭上宵朗大人,不要脸!】
绿鸳:【她还有完没完?啰嗦死了,怎么刚刚就没掉进蛇海里咬死这贱人?好困……今天晚上吃什么?猪蹄还是烧鸡?】
我撑不住了:“宵朗为何派你们来我身边?”
三女面面相窥,齐声道:“总管说我们平日老实厚道,口心一致。”
我:“……”
“报……报玉瑶姑娘,”门外有个小兵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宵……宵朗大人为您准备的瑶琴玉笛送……送到……”
侍女们急忙收下,我见他脑袋对着地上泥土,不敢抬头,脸蛋红扑扑,觉得是个厚道人,手一多,也伸出魂丝,想看看他的心思。
【我靠!宵朗大人好艳福,那么翘的屁股,那么尖的□,那么白的皮肤,摸上两把岂不销魂?妈的,若是老子,非压上去大战三百回合,干得她要死要活,看她还傲不傲得起来。先ooxx,再ooxx(删去儿童不宜的恐怖幻想一千字)】
我:“……”
师父啊,我这辈子再也不相信魔界任何一个人厚道了。
宵朗在门外轻咳,嘴角的伤似乎已经痊愈,他冷冷地看着我问:“你想做什么?”
我赶紧悄悄将魂丝收回,规矩坐好,和大家一样,装得比小白兔还纯良。
宵朗把众人挥退,很痛心疾首地指责:“阿瑶,你不厚道了。”
我脸红了,支支吾吾地对着指头,不敢应声。
宵朗摇头叹息:“你果然在用魂丝偷窥。”
难道他刚刚没发现我放出的魂丝?我僵硬地瞪着他,有些傻眼。
宵朗继续叹息:“看你鬼鬼祟祟的表情,就知道你想做坏事。问你一句,立刻收魂丝,还把手放背后,这等行径,让为夫该说什么好呢?”
我纠正:“你不是为夫,而且……我只是害怕,想知道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借口有些蹩脚。
宵朗挑挑眉,接受了,他摸着我脑袋,教育道:“做坏事就要做到底,不要半途而废,否则两边都不讨好。”
恶人传授作恶经验,我受教了,以后继续追着他手下偷窥内心去。
宵朗继续教育:“做坏事就不能被发现,否则会挨罚的。”
我觉得他表情很邪恶,又紧张了一下。
宵朗问:“你师父是怎么罚你的?”
我恍惚了一下,想起往事。
那时,师父天天坐在解忧山山门的大石上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问他在想什么,却不肯说。暗恋他的仙子都猜测他是在思春了,绿蕊仙子胆大,抱着她家可爱的小白虎,用可以摸老虎肉爪子来诱惑我,让我用魂丝去查看一下师父在想什么……
我那是年幼,心智不坚,经不起诱惑,再加上自己也好奇师父在想谁,便很不厚道地出手了。可惜师父法力高明,还没等魂丝入体,就发现我做的手脚,当下抓起来一顿狠训,还重重地打了好几下屁股,痛得我直掉眼泪,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今,宵朗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我。
我心虚嘴硬道:“我……我师父才不罚我,顶多说几句,抄几十遍书。”
宵朗不信,嗤笑道:“真的?怎么和我听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