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老庄会意,出来不但吩咐小厮准备大客厅,还加上一句:“用那套花鸟诗句的茶具待客。”

宇文靖在房里能够听到,微微一笑,他私下里当老庄是家里人一样,实实老庄最知道他的心。

他没有着急就过去。

他需要怠慢些摆个谱儿,再让客人好好“鉴赏”番宇文家的门第,还有他得做好准备。

昨儿往无忧面前献殷勤的少年,他们的父执辈是郭村过了明路的党羽。按宇文靖对郭村的了解,他也看得出来自己不满意云家亲事。助长另一批少年接近无忧,太师也做得明晃晃。

那退亲以后,是长辈有权力定亲事,还是一个外人郭公公能公然干涉亲事?

自然是郭公公他往墙角里呆着去。

那么疑问来了,他肯吗?

那么结果也出来了,郭村只有一个法子可以干涉京中闺秀的亲事,比如一道赐婚的圣旨。

金丝书柜后的暗格打开,里面不是珠玉金珠,而是存留有岁月的旧书纸张。宇文靖亲手取出一件,打开来有了唏嘘:“缃儿虽恨我,却实实是我的孩子,走了,也给这个家留下庇护。”

……

那一年,皇帝登基,清陵赵家来贺,临走的那天在金殿上辞行,赏赐的诸多珍玩都不要,只要太师之女宇文缃。

宇文靖怎么可能答应,把就要成婚的皇后送给别家。

宇文缃机智多端,在金殿上当场发疯。人人都知道她伤弟之死得了疯病,没有人看出破绽。宇文靖看出来,他说女儿没病又没有人信。

清陵赵家一定要,太师身为生父一定不给,皇帝看着疯子骇人,心想不打发走,难道真的娶个疯子当皇后?

把宇文靖带到内殿,亲自同他商议:“朕许你一道赦免圣旨,天下之事、之言、之举动,包括朕在内,卿可驳回。”

就这样,太师收了密旨,宇文缃得已成行。

……。

手捧密旨在手中,宇文靖眉色有了飞扬。

郭村最为难太师的时候,宇文靖也没有拿出来,因为不到时候。宇文永华等让流配,宇文靖也没有想过取出一用。这也体现出几十年他兢兢业业守着这个家,他的心真真正正只在宇文天身上。

眼下要保住九房心系家中,取出这东西理所当然。

郭村?哼,有老夫在一天,你难成气候。

把密旨塞到袖子里,宇文靖往镜前照了照。家常的衣裳,深蓝色无花无朵半旧,宇文靖觉得可以了,见一个不上台盘的云家,换衣裳他怎当得起?

踱开方步,不慌不忙,不忙又不慌,太师对着大客厅走去。

这个时候的宇文家大门外,几匹飞骑骤然停在台阶之下,他们的马上有标记,守门的认出万安长公主府,慌里慌张地走下几步迎接,堆笑着还没有说话,劈面一句话石头般砸过来:“刚才进去的都是什么人?”

他的气势太强,守门的人一时忘记自己是太师府上,犯不着对长公主府上回的仔细,一滞,一口气说了出来:“奚大人、钱大人,王大人,云家,”

马蹄的的,转身就走,撇得守门人原地回不来神。飞骑往街口去,在守门人不可能听到的地方面色剧变:“糟了,三爷说一定要在公主过来以前,把云家拦下来,这可怎么办?三爷一时过不来,长公主几时才到?”

“让开,万安长公主府车驾到此,都让开……”吆喝声几乎挨着他的话落音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流四下里回避,万安长公主的马车在尽可能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飞骑们大喜过望,拍马直到车前:“见过殿下。”

长公主的嗓音也有焦急:“现在是什么情形?”

“回殿下,属下们无能没有拦得下来,她家已经进去。”

长公主即刻道:“先去个人,不管太师在见谁,都立即守着太师。太师要是不就见你,你就闯进去守着他。万万不能让云家在我没有到以前就说什么!”

飞骑在前,马车在后,重回宇文家大门之外。

宇文太师这个时候方步刚到大客厅的后面,有人扬声:“太师到!”大客厅里外方圆的地儿,顷刻间鸦雀无声。

带给云刘氏的震心不是一般的大,严氏这种自命比云刘氏见过世面,在京里长大的人也惊骇的面色煞白。

在家里指着宇文家的方向骂,好似宇文家是个小鬼儿般大小。和步入宇文家以后见到的富丽堂皇相比,自己成了小鬼儿般大小。

先是照壁后甬道肃穆,秩序井然,一道御赐匾额压得胆子缩了大半儿。再就是大客厅正中的一间,就有云家三间正房般大小。清一色的黑漆楠木扶手椅子,沉重中隐隐宇文家数代的威严。

往槛联上看,往屋内摆件上看,大多罩着纱笼。云刘氏以为这家人爱惜东西,严氏却知道,这皆是御赐物件。罩上防灰,也有敬意。

严氏不知道的是,寻常宇文家不会把过多的御赐物件摆放在外面。这是不久前老庄带着人亲自摆上,特意放上纱笼,就会让客人认出来,让她自己心生惊吓。太师出来之时,她才会有足够的胆怯。

因为钟点不足,老庄还遗憾摆的不多。

这一手儿果真吓到严氏,又见到太师出来以前,在这里侍候的六个清秀小厮垂手正容,大气儿也不敢喘,严氏和云刘氏也跟着憋气,差点儿把自己闷出事儿。

实在忍不住,吸上一口气,就见到一道衣角缓缓入内,云刘氏吓的一口气只吸一半,又赶紧屏住气。严氏因为仇恨而不再屏气,不由自主的瞪住宇文靖的脚步,直到最近的小厮毫不留情的斥责:“低头!”

严氏懂得规矩,满心屈辱的把头低下来。不能直视贵人,这是本朝的规矩一条,前朝亦有这事。

这,亦不是对待客人之道。

云刘氏吓的就更厉害,随着话也低下头。直到觉得身边滞重又涩,满厅气息都不能流动似的,有一道嗓音出来:“不知是什么人指名要见老夫?”她才敢直了直身子。

见到一个男子,头一眼,云刘氏哆嗦了。她曾随丈夫见过他的上官,但远不如这个男子周身犀利。

他面上带着微笑,但每一道笑容都似让人无所循形。

云刘氏大脑一片空白,她来是说什么的都忘记。哪有人是这样子笑的,笑的好生和气,却又让人瞬间忘却一切。自己姓什么来着,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