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一笑,心底并不十分欢喜,依旧是挂念双亲,和她那永远不能回去的故土。

一骑红尘,从浩荡的队伍旁边飞快奔过,扬起的尘土飞卷天穹,落了一些在马车旁,惹得车内的人连连打喷嚏。

随车而行的婢女连忙将帕子高举过头,递到车窗。窗内伸出一只肉掌,将帕子接过擤了鼻子,就直接扔了出去,骂道:“破地方!这是什么鬼天气,人都要热死了。”

车里的人身躯庞大,几乎占据了半壁座位,犹如一坨赘肉瘫在车厢里,原本宽敞的马车显得很是窄小。

外面的队伍约有三十余人,无人敢接一句话,谁都不想挨骂,就算现在说些谄媚的话,也不能让端王解除暑热,心情依旧暴躁。

端王本来抱了个冬瓜,但又嫌它重,这会赤脚踩在上面,随着马车不断滚动,更似一坨肉。

“咚咚咚,咚咚咚。”

听见这咚咚作响声的香香挠了挠耳朵,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她在客栈百无聊赖,早上和奶娘去买了合身的衣服,趁着奶娘去买东西的时候,她想到那端王要到了,于是跑来凑热闹。

这棵树伫立在城门附近,这是端王的必经之路。她选了个不错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见端王的队伍。不过她听了一早上,那端王真是个坏脾气的人呀,而且马车走得非常非常慢,慢得她都不想等了。

她倚着树打算睡个午觉,等她醒来,那端王估计能前行个半里,真是只乌龟,还是只暴脾气的乌龟。

香香伸了个懒腰,就要合眼小歇,忽然听见那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侧耳细听,片刻那里就传来了慌乱声。

“有贼人拦路,保护王爷!”

惊叫声,兵器声,还有那端王大喊救命的声音,全都混杂在了一起。

香香直起腰身朝那边看,离得甚远,什么也看不见,而正在进城的人也什么都听不见,一片安静和谐。但半里外,那个暴躁王爷遇袭了。

谁要杀他?

难道是那个烤兔子的人?可是他昨天明明说不要轻易动手,等端王回去再行刺不迟。

她慢慢倚回树干上,微微晃着两条小腿沉思,凝神聆听半里外的混战。

香香仔细听着人群中的呼吸声,哪怕轻微的声音也不放过,试图从那声音中,找到他。

直觉告诉她是他做的,虽然她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

突然那混杂声音中,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香香立刻睁开眼,明眸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怪了,昨晚还说不刺杀端王,现在却带人去了。

“啊——”端王一声惨叫,随即便有剑入身体的撕裂声,端王的叫声顿时低弱,变为痛苦的呻丨吟,“你是——司徒空的人!”

死了?没有。香香当即否定,可那迅速拔走的剑却没有刺出第二剑,没有给端王致命的一击。但那烤兔子的人,却快速抽剑撤离。他一走,原本还在与端王护卫厮杀的人,也齐齐离开。

那些刺客是听他的,但他却没有杀了计划要杀的端王。

明明有机会下手,难道他真的是司徒空的人,被认出后只能住手?

她常留意司徒空的事,只因奶娘说,那人就是拆散她爹娘的人,她讨厌这个人,对他的事便格外上心。

如今知道这烤兔子的人替司徒空办事,原本还觉得有趣,现在不了。

哼,都是坏蛋。

那边的喧嚣和混乱已经渐渐平息,香香皱眉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

心痒。

可又不能过去看看,不然一定能看出点什么来。香香双手抱胸,气闷。

一里开外,停下脚步的人唤停前面的人,小心问道:“大人,端王死了没有?”

“没有。”前面的人取下脸巾,黑色脸巾下面,是一张清俊的脸。谢时眸光淡然,说道,“他认出我是国师的人,如果真的杀了他,那只会给国师惹上麻烦,毕竟他的随从都听见了。”

那人面露担忧:“这可如何是好,这端王,怕是杀不成了。”

“等他回程再找机会。”谢时见他担心,笑笑说道,“你怕国师问罪?可就算他问罪,也问不到你的头上,有我担着。”

那人叹道:“国师的手段……罢了,还是不要提了,大人此次任务失败,回去也要受罚了。”

谢时提起自己手中的剑,看着那剑尖上的血迹,端王体态肥厚,入剑三分,也伤不了他的心脏。

所以端王是绝对死不了的,真死了,也是被吓死的。

“可是……”那人皱眉说道,“为什么端王会猜到你是国师的人?”

“大概他本身就对司徒大人有忌惮。”谢时用帕子拭着剑上血迹,提剑的同时,又将手中宫中暗卫的令牌迅速收回袖中。

——端王眼没瞎,看见唯有国师能调动的暗卫的令牌,又怎么会猜不出刺客是司徒空所派。

独孤羊回到贺大人的府上休息了一个时辰,养好精神后想听听香香去了哪里,还没探听到有快马正往这赶来。

不多久,贺大人就过来敲门,在外面说道:“杨先生,我奉太子之命前来,请开门。”

独孤羊将门打开,问道:“太子有什么事?”

贺大人说道:“太子让你收拾收拾东西,去外头客栈先行住下,等他安排,这几日我会暗中与你联系。”他又道,“大周使臣负伤,被送去救治了,太子暂时无暇过来,先生见谅。”

“负伤?”

“是。”贺大人又道,“兴许再过一段时间,你便可以顺利去大周了。”

独孤羊明白这是甄莫林有了计策,并不急着问出原委和周详的计划,说道:“我等太子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