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放下手,垂下衣袖遮了腕上佛珠,脸色却不可抑止地红了起来。不好再与展宁多说什么,她垂头低声说了句表姐还在等着,便匆匆告辞。
展宁望着她背影,许久后伸手揉了揉眉心,轻吐了口气。
到底还是造了孽啊。
因江静姝这一桩小插曲,展宁再回宴上之时,便有些沉默失神。
她本不是今日的主角,旁人倒也没注意到她。
只除了两个人。
陪伴马家小姐出席宴会的江静姝,偶尔会趁人不注意,将几缕视线投向她这方。
还有就是严恪,他从展宁离宴开始,视线便在不自觉搜寻展宁的身影,待对方回去,更敏锐地发现展宁的情绪稍有些低,与之前刻意避出去的低调不同,而是整个人兴致不太高。偏巧江静姝瞧展宁的眼神又让他撞见两次,他模样生得好,出身又贵重,对那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只是对象是展宁,却让他益发奇怪起来。
这一场宴,马巡抚费了心思,马家小姐的视线也频频落在严恪身上不少。
只可惜严恪全场都是一派八风吹不动的淡然姿态,瞧不出欢喜与否。
待散了宴,更是客套地写过马巡抚的款待,便带了展宁径自离去,弄得马巡抚颇为尴尬。
第二日严恪与展宁前往渭河巡查水情之时,马巡抚没有亲自陪同,而是点了副手作陪。
偏偏赶得巧,正是这一日,渭河沿河惠州段的堤坝,垮塌了近五丈。
多日来,江南阴雨不断,加上上游也是雨水连连,渭河水位已较往年同时候升高不少。
这堤坝这一垮塌,立马就得组织人手抢修。
严恪与展宁当时正在附近,得了消息随即赶过去查看。
因严恪巡水的消息已然传下去,他们去的时候,惠州州府的官员倒都在场,在指挥着临时征调的民夫维修堤坝。
展宁因前次已查探过这一段的情况,对情况相对熟悉,直接便挤到了最前沿。
其实抢修堤坝,多是以麻袋装满砂石,从垮塌处一层层迅速垒起来,减缓河水对堤坝的冲击力,避免决堤的裂口增大。
现在指挥的官员明显缺乏经验,临时征调的民夫跟无头苍蝇似的,现场一片混乱。
展宁瞧得皱眉,思量片刻,最终还是与严恪请了命,道自己斗胆,接手指挥一事。
严恪深深看她几眼,最终点了头同意。
展宁的身量,在北地女子中算是极高的,到了江南,与寻常男子相比,也输不了多少。而她面相虽嫩,身上却有一股冷清傲气,让人不敢轻视。
所以她贸贸然接手了现场的指挥权,惠州州府官员心底虽有些嘀咕,倒也没敢轻视她。
而她接手之后,迅速将现场的民夫分了几个组,分别负责砂石的装袋、运送和累叠,又由惠州州府的官员分别督促其中一处的进度,一时间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堤坝的缺口开始慢慢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