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二嫂,”金玦焱斯斯文文的行了个礼:“二嫂远道而归,辛苦之极,晚上摆宴接风,怕是又要闹腾一阵子,还是早些歇息为是。”

又转向阮玉:“二嫂一路劳顿,你还要缠着她说个没完……”

摇头,神色认真:“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要同你讲……”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住。

按理,在金家,男人说男人的事,女人说女人的事,彼此不掺合,若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是关起门来说道,从没有这样突然插上一脚的。

可是金玦焱好像丝毫不觉,只盯着阮玉。

阮玉也觉得奇怪,而且他这般语气生硬的叫她回去,就好像……

然而心里再百般别扭,总比被姜氏拿来当挡箭牌的好。

于是就势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李氏看着那一前一后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由疑虑变作复杂,待转向姜氏时,已是冷笑了:“大嫂煞费苦心想要得到的东西,怕是要白费力了呢。”

语毕,甩着帕子,扭扭的走了。

姜氏剩在原地,望着李氏的背影,满脸疑惑。

——————————

晚饭果然丰盛,比年夜饭差不了多少,充分体现了久别重逢的欣喜以及对“功臣”的慰劳,当然在某种程度上,还突显了李氏的地位。

于是姜氏的脸色分外难看,却要表现出欢迎热情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别扭。

如今李氏回来了,作为金家的“掌权人”,要拿回权力,自有一番理所当然的派头,而姜氏作为“代理掌权人”,为了表示自己尽忠职守甚至更胜一筹,自然要更为得体。

于是饭桌上虽是喜笑颜开,推杯换盏,可是那眼神中的刀来剑往,言语间的暗藏机锋,当真像高人过招一般带着森森的煞气。

阮玉暗自环顾众人神色,也不知他们是果真不见还是自己的多心,把一切想复杂了。

据说今天的菜式是卢氏亲自定的,都是李氏平日爱吃的,阮玉便不禁有点怀疑卢氏是故意让大房两房斗得欢快,因为她们想要什么,卢氏心知肚明,但是中馈归谁掌管,得她说的算,遂成了观鹬蚌相争的那个渔翁。再看李氏虽是远道而归,可是这顿饭一直在卢氏身边站着,属于自己的接风宴却是没有吃上两口,倒把卢氏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如是,姜氏怎么能落后?

于是卢氏左右各立着个孝顺媳妇,脸上一改上午的灰败,尽是满意的笑。

席间,无人提及那十万两银子的事,金玦森灌了几杯酒后,也忘了父亲就在席上,扯开嗓门唠起来。

阮玉却觉得,卢氏心里定是恨得不行,此番弄得这么丰盛,除了表示自己作为婆婆的体贴,岂非是要让姜氏看着眼红,借她的手打压李氏?否则怎么李氏暗示了半天,卢氏也不说让姜氏把代表中馈掌管权的那盘钥匙交给李氏?

且看姜氏时晴时阴的脸,就可见她心里在盘算什么,八成以为自己真能把那盘钥匙挂在腰间一辈子吧?

看来,若论斗法,卢氏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她不禁想笑,可就在垂眸的瞬间,忽觉金玦焱的目光瞟了过来。

今天他说有事要找她商议,也算替她解了围。可是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她便忍不住发问。他却挑了眉,斜了眸,以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睨着她,还“哼”了一声,大步的往前去了,只是没走多远,又慢下脚步,转了头,不悦的看她,直到她跟上。

这贱人到底怎么了?如今她怎么摸不到他的路数?

金家还真是复杂,一面是虎视眈眈想要拉她入伙又时刻予以防备并意图重击她的妯娌,一面是变幻莫测阴晴不定怪招频出的金玦焱,令她有一种是先射狼还是先射鬼的难以抉择。

更可恶的是,他的目光又瞟过来了。

她不觉捏紧了帕子,思及白日里他那令人说不出感觉的一笑……

回去后,她琢磨良久,倒是有一个念头在心中缓缓升起。

他该不会……

怎么可能?

别的不论,一个温香就足以令他坚定信念。

再说,她对他也不可能……

只是那目光……

以往,她还可以毫无顾忌的回视过去,或嘲讽,或挑衅,可是现在……

“弟妹……”

一只鸢尾纹白瓷小酒杯突然出现,惊得她差点碰翻了琉璃碗,惹得卢氏皱了眉,而李氏正端着酒盅,笑盈盈的立在面前。

“我这段时间不在,亏得弟妹代我孝敬老爷太太,刚刚大嫂还跟我夸你呢。咱们妯娌,也不兴那虚的。来,我敬弟妹一杯!”

李氏睡了一下午,可谓养足了精神,又特意换了月柳色的织锦妆花褙子,描画了眉眼,点了绛唇,搽了胭脂,气色一下子就上来了。再加上她明显的瘦了,这般一点缀,颇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这样的李氏较从前别有一番婀娜风韵,已是引得斜对过的金玦淼看过来,那狭长的眸子满是笑意。他甚至还举了杯,冲这边一敬。

阮玉先是一惊,不动声色的撇眸看金玦森,见他正缠着金玦鑫聊得开心,吐沫星子都要飞到面前的南炒鳝里了。再看别人,也是各做各的。

原来是她闲操心了,就算有人看到,依金玦淼的性子,人家也会以为他不过是瞧着这边有趣而已。

于是垂了眸,亦拈了手边的酒盅站起:“二奶奶客气了,孝敬双亲是我们身为晚辈应该做的,又何谈谢字?”

李氏大笑。

因为饮了酒,靥生红晕,竟比那胭脂还要娇艳几分,此刻又笑得花枝乱颤,染白海棠绵裙也跟着簌簌抖动,若有若无的突显美好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