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想了想,到底未能像水宸那般看笑话一般,不提醒文帝这事儿。毕竟作为公认的好女婿,不能任由岳父大人掉如此明显的坑,所以贾赦抱着大无畏的精神,真诚对文帝提出建议。
“万岁爷,要不换个时间再颁布分封诸位皇子的诏书!毕竟时间太赶了,礼部会忙不过来的。”
的确的确… …
时间那么赶,又要举办普天同庆的龙凤胎满月宴,又要准备供万岁爷抓阄用的爵位封号,真的好忙好忙,所以万岁爷你就顺着驸马爷提供的梯子,改口得了。
文帝此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虽说双喜临门的寓意很好,但他唯一的闺女和其他的庶兄弟(除时不时会躺枪、误伤的水汭、水澈外)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文帝真怕妩媚小脾气上来,认为自己在贾瑚、贾琦的满月宴上颁布分封诸位皇子的诏书是给她添堵(难道不是?),从而不离他这个父皇了,所以脸皮甚厚的文帝真的顺着贾赦提供的梯子下了,将三日后颁布改成了四日后颁布。
自以为解决了女儿跟他使小性子危机的文帝宣布就此退朝。贾赦跟在水宸身后,一起沿着白玉石台阶慢慢地走着,最终在太和广场停止了步伐。
“回去跟媚娘说一声,螳螂想冒进了。”
啥子意思…
贾赦愣了一下,未把这句话揣摩透彻的他倒也乖觉的表示会把这话儿原原本本的说给妩媚听。
水宸点点头,却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挺不错的,就是有点风大。”贾赦理了理因为疾风吹歪了的官帽,有些嬉皮笑脸的道:“风大其实也没什么,就算来场龙卷风,只要咱们的步子稳,就吹不倒。”
“呦呵,咱们混不吝的驸马爷居然也会说如此有哲理的话了啊。”
口吐揶揄的话,水宸脸上露出的笑靥倒是很暖。水宸将双手背于后,任由狂风将自己鬓角发丝吹得更加凌乱,也不改姿势,看似随意却又有几分固执。
水宸转头,看着芝兰玉树,单从外表看一派光风霁月的贾赦道:“最近一段时间你跟着贾侍郎在刑部做事,对于刑部堆积的陈案要案可有什么心得!”
“呃…”贾赦眼神飘移了一下,“太子舅兄,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呵,孤真话假话都不想听…好妹夫你给孤听好了,媚娘自出了月子后心情便时好时坏,你作为丈夫忧心忡忡,只得辞了刑部的差事,陪着媚娘前往小汤山泡温泉。去了之后,媚娘有感温泉水养人,便去信来给孤提了提,琼儿听说这事后,甚是心动,便求了孤…孤…”
“太子舅兄别说了,妹婿没那么蠢,想得明白太子舅兄玩这一出的缘由是啥。”
贾赦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那么蠢后,水宸这才勉强放过贾赦,任由贾赦跟鬼撵似的,飞速的奔离偌大、空旷的太和广场。
贾赦回了荣国府,回了荣禧堂,第一时间就进了妩媚专门用来生产做月子的房间,将伺候的丫鬟全都‘赶’了出去,等房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妩媚时,贾赦才将水宸今儿对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哥哥将其他皇子形容成螳螂很合适。”
“为夫也觉得很合适。”没有表露自己其实没想明白这话啥意思的贾赦很不要脸的自我贴金道。
妩媚笑了一声,又道:“太子哥哥想要为妻避开一二,其实大可不必。为妻自信能规避危险,要是大张旗鼓的前往小汤山泡温泉,反而有些打草惊蛇。”毕竟这个时节可不是该泡温泉的时节,突然去泡温泉不说,随后贾春儿还将太子子嗣全给带了出来,不是打草惊蛇是什么。
“三日后,瑚哥儿和琦姐儿的满月宴,为妻会亲自将理儿揉碎了跟太子哥哥说的。这么多年都等下去了,总不能因为父皇突然起了分封诸位皇子,想将朝野彻底变成泥潭就心慌意乱了。说不得父皇他就是想太子哥哥心慌意乱下出错,好扼制一下太子哥哥如今越来越好的势头。”
贾赦的政治敏感度虽说不如妩媚这浪了好多个世界的家伙,但其中利害还是熟知一二的,毕竟跟着水宸做事那么久了,要是贾赦还想以前那样四五六不分,估计妩媚是舍不得说他,但水宸这个大舅兄十有八成会收拾他的。因为在水宸看来,男人吃软饭是不能吃一辈子的,要想夫妻和睦一辈子,可不能只让妩媚单方面的付出。
贾赦顺着妩媚的话,越想脸色越加凝重。他隐隐知道会有一场能够改变所有入局者的未来的变故发生,可却没有想过这变故发生得那么快。可以说文帝今儿搞出的分封诸位皇子之事,除了将浑水变成泥潭外,还加快了变故发生。依着今儿水宸单独找了自己传话和妩媚跟他所说的这些话,变故多半会在今年发生。
“媚娘你觉得…”贾赦一脸凝重的问妩媚:“什么时候会有大事发生。”
“父皇除了喜好美色外,还喜欢夏季去承德避暑,秋季来场秋狝。”妩媚款款而谈道:“如今美色父皇已经不太沾染了,承德山庄也去得乏了,说不得今年会来一场秋弥。”
秋弥便是秋季打猎。在这时候,每个季节打猎都有不同的称呼,在春季称为春蒐(音“搜”);在夏季称为夏苗;在秋季称为秋狝;在冬季称为冬狩。
皇家打猎,都会把围场重重把守。一般而言是不会有刺客的情况出现的,但难保会有心黑胆大的皇子借着这个机会,动用暗地里花费大量财力物力训练的私兵,来出‘清君侧’的戏码,用武力搏上位。毕竟狩猎时,即使是皇帝,身边也没有跟随太多的侍卫保护,林场有茂密的灌木林子做掩护,是能让任何有野心之人能豁出一切搏一把的。
妩媚话说得透,贾赦自然明了,如果变故提前到今年发生,那多半会出现在皇家秋弥上。而水宸让妩媚前往小汤山规避之事,少不得是一步臭棋。
贾赦呲了呲牙,感觉有些凉飕飕的道:“今年围场秋弥想来会热闹非凡啊。”
妩媚笑了笑,显然是赞同贾赦这话的。虽说如今离秋弥隔了一个夏季,从布置上来讲时间充裕得狠,但相应的一些可能出现的变故也要仔细推敲。
妩媚觉得自己这方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她的驸马看似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却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唯一可能会出现的变故,也来自于明明在工部坐着冷板凳却总是装作自己很忙、很受重用的贾政。
妩媚想了想,直言对贾赦道:“贾政那儿…驸马可要盯紧一点,最好让他真忙碌起来,免得闲得发慌的贾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媚娘放心好了,盯人这事儿为夫熟练得狠…”特别是盯贾政的稍,那更是熟练到不能再熟练。只是让贾政真忙碌起来,有点难度,毕竟工部只是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而已,再忙碌又能忙碌到什么程度。要知道主要做事的是工匠,而不是统筹人做事的官员。所以让贾政忙起来这事儿啊,还真有…强人所难。
贾赦一脸的纠结,刚想说什么时,妩媚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一般,轻言细语的开口了。“贾政他不是总爱在老太太面前装出自己很忙碌的样子吗,那奉承老太太加深这种印象好了。依着贾政好面子的程度,自然不会自揭其短。驸马你反正现在领的是闲职,户部、刑部随意去,那就再加个工部又有什么。反正驸马和贾政是嫡亲兄弟,在外边时常联系感情,量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贾赦有些深沉的点头:“的确是个法子,只是媚娘啊,为夫这牺牲可真叫一个大啊,为夫要补偿。”
贾赦和贾政可以算是天生的不对盘,两两相厌虽说有点夸张,但真的挺附和贾赦、贾政之间的相处的。别看贾政面对贾赦时,总是一副‘哥哥说得是’,‘兄长有什么指教’的好弟弟做派,但要是有机会将贾赦踩下泥潭,贾政绝逼是第一个动手的。毕竟在贾政的心中,贾赦一直都是不成器的,贾政也一直坚信贾母所说的荣国府的未来还要靠他的话,结果不成器的兄长先是因为先自己早出生几年抢了爵位,后又因为那张出挑、整个京城也难得一见的俊俏脸蛋成了帝婿,成功的演绎了一把纨绔子弟是怎么走上人生巅峰的典范。
贾政心中虽说极其鄙视贾赦吃软饭,是软饭界的第一人,但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羡慕,毕竟他就是想吃贾赦吃的这碗软饭,爷吃不着。
对着贾赦靠着一张脸就差不多走上人生巅峰,贾政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平时见了贾赦、贾政虽说还是恭敬,但其中的疏离还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往往贾赦前脚去给贾母请安刚走,后脚贾政才会出现。可以说虽说同住荣国府,如果不是有事,贾政和贾赦十天半个月都不碰面也是正常的。
如此疏离、僵硬的兄弟关系,贾赦面对妩媚所提议的‘看紧他、跟紧他’,可不是觉得牺牲甚大吗。
“驸马想要什么补偿。”妩媚抿嘴浅笑,一点也不知含蓄,一点也不扭扭捏捏的道:“只要驸马说,为妻定会进全力满足。”
“真的。”贾赦顿时眼眸一亮,亮晶晶地看着妩媚,那耀眼的眸光让妩媚笑意更深。
“为妻何时骗过驸马。”
蓦地,一抹粉红悄然的爬上了贾赦的耳朵尖。贾赦右手握拳,放在下颌位置,假咳几声后方道。“媚娘这两天就好好的养身子,爷等着。”
这家伙,现在说话都学会暗示满满了。
妩媚媚眼如丝的看着贾赦走出房间,然后每隔一会儿,就亲自端来了一碗红糖水稠密得就跟血一样的糖水鸡蛋进来。
妩媚木了一下,她的恩侯啊,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鬼话,上回她生琯琯时,就给她弄了这甜腥得齁死了人的红糖水鸡蛋,现在又想起这一出。
这满满地爱意,她就是咬紧牙关也要死命的吃下去啊,如此才能不辜负驸马的一番心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