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想要为母治病的女孩,那个想回报她的女孩,还有这宫里的其他人.....抑制不住的颤抖,是因为恨自己还是因为对面前男人的惧怕?
“他们.....”她离开前还鲜活的生命,此时....竟以变成刀下魂....
司桓宇似乎被她这一副惊若小兽的模样取悦了,他伸出手抚乱了她的发,柔声道:“今儿太晚了,明天再给你拨几个心细的过来。”顷刻间,他又变了脸色,一如殿外的铅云低垂,他扣住她的脖子,拇指摩挲着血液跳动的那一处,好像他随时都可以将它扭断,“怎么?被他灌了多少*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来,是觉得风大将军在狱中受辱了?”
手上的力道越施越大,她的面已经憋得出现红晕,却不挣不扎,仁君处置。
越是这样司桓宇越是被她激怒,面有狞色,手上力道不减愈加,她绛红的面色激发了他报复的快感,“本王偏不如你的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听得一声惊呼,安乐心被他甩到了床榻内侧。脖子上猩红的掐痕,那副绵软的嗓子已是发不了音。
她从未见过这么疯狂的司桓宇,裂帛声声,反抗不得.....他埋首她脖颈处,狠狠撕咬,那里汩汩流动的血液想必已经被他渴饮。拦腰丝带碎,玉/体已横陈在他面前。
她如一张破败的木偶,供他撕扯,凤眼,狼眸一样赤红。他说:“本王现在要了你,赤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言语间的热气尽数喷到她的面上,“据算风纪远,又能奈本王若何?”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他的怨毒何来,又与她何干.....安乐心紧抓住身下的衾被,一双空洞的眸子早已放空,那仿佛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僵直的躯体,了无生意的眼,让他顿时冷了下来。
站在床榻前的他,遇水成冰的凤眸看着横陈在眼前寸缕不着的安乐心,恨意涛涛。司桓宇拂袖愤然离去,殿门被他甩地咣当响,一股冷风纠缠着雪沫子涌进来。
就是这一声震天响,让她有了些神识,寒意萧萧,入目成霜.....
司桓宇没有宿在宫中,裹带一身滔天怒气,当晚就回了宫外亲王府。戾气灼人,侍者不敢近五步之内。就连常剑也不敢开口打扰。
书房里的珍玩器物被他砸了个干净。常剑守在屋外,面无表情的面上细看之下,额头上竟有细细的汗珠。时值隆冬,何来汗意?
直到三更,书房里的那人才逐渐平息。听到里面的动静小了,常剑才偷偷舒了口气。以往每次动怒都少不了与郡主有关系,这次竟砍了一个宫的奴才,这会儿又发这么大的脾气....常剑握了握手中的剑,郡主又怎么惹到王爷了。
“常剑!”
常剑一个激灵,从困惑中清醒过来,“是,王爷。”推开书房的门。满目狼借,像是被洗劫一般。玉屑四溅、碎瓷遍布,一壁书架坍圮,书房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唯有司桓宇所站之地尚算一块净土。
“告诉霍骏,婚期提前。”
消息送出,常剑徒留原地,暗自恼恨,白放那小子出去了!
战败之后的赤峰国给外人看来一直处于收拾残局,休养生息的状态。赤峰皇帝霍阿木围场狩猎时不小心被烈马摔下马背,摔得不轻,一直在榻上修养。后又闻赤峰屡战屡败,在递上降书的那一刻终于气得大病一场,伤了元气便难以恢复。霍骏失误连连,在霍阿木跟前已经失宠,大皇子伺机而动,在皇帝面前装乖扮巧,一反常态地专心政务,为霍阿木逐渐仰仗。
也不知霍骏用了什么手段使得霍阿木答应他与千都联姻的请求。
展一幅画卷,桃花树下,有美一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灼灼其华,逃之夭夭。那一树缤纷桃花,遮不住美人光华,反倒相应成美,浑然一体。
霍骏生的一副阳光少年面容,此时噙笑赏美人,倒像是翩翩公子风流。
将画中人来来回回打量多次,脑中忽有一画面闪过。几个月前,琅嬛城客栈,那一声“姑娘小心”涌入脑海,那个典雅绝美的女子.....
霍骏扬眉,笑意微大:“本皇子就说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不到竟是一面之缘的熟人.....”
☆、第53章 与君生别离
宝珍公主与赤峰三皇子的婚期提前,日子定在腊八节,送亲队伍赶在年前出关。联姻已成既定事实,日子定在何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和争议。平南王提出极大的异议:“本王不同意!皇上至今还缠身病榻,大婚之事怎能在这种时候提前?”
司桓宇一身深色朝服,立于大殿正前方,见平南王的恼怒和异议,他只是笑笑,掸了掸袖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平南王怕担心的不是皇上龙体抱恙,真正的想法其实是想拖延宝珍出嫁的时间吧?”司桓宇在大庭广众之下朝他做了个口型,“休想.....”
奏牍掷地有声,平南王怒火攻心,他已经忍了司桓宇很久了,如今女儿和亲千里之外,时间上被大大提前。纵然平南王对自己女儿一直心有怨言,但是也不会放任自己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人生最痛莫过于生别离,平南王在朝堂上指着司桓宇的鼻子破口大骂!
平南王在朝廷上怒骂司桓宇,怒到极处,差点上去动手,但被同僚拉住了。司桓宇不悦的皱眉,面上肌肉紧绷,一看就是发怒的前兆,他面相被众人拉住的平南王,面色阴沉,“来人,平南王最近肝火旺盛,把他拉出去。最近几日就不要烦劳王爷上朝了......”
闻声赶来的侍卫们没有一个敢动的,这一个两个都是王,还都是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人物,他们哪里敢上手?腰带佩剑的侍卫低头往外退了几步。
司桓宇咬牙,一句话几乎是字字切齿:“本王的话听不懂吗?!若平南王在此气出个好歹....你们有几条命?!”朝上的大臣们无一不在心里发憷,庸亲王行事愈发地恣无忌惮,这会儿帮腔的话可能就不是被拖出金銮殿这么简单了.....
平南王儒生似的颜面被气得绛红:“司桓宇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待皇上醒了,本王要重重地参你一本!”
司桓宇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去,两名站在前面的侍卫终于按了按佩剑,鼓起勇气上前将平南王略用力地掺了出去,姿势之小心翼翼,真是让旁人可怜他们。
大殿之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大臣们噤若寒蝉。丞相张慎之瞥眸看了眼本应是太子所站立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据说是身体又不适....前天皇后将张慎之的夫人招进宫里拉家常,说话间提到张家女儿与太子成亲之后的话题。虽对外宣称张慎之的女儿不久将入主东宫,但是...今日朝堂上所见之事,让张慎之开始重新估量将来太子是否有能力与庸亲王相抗衡,女儿要嫁....还需端看形势了.....
喜伤心,怒伤肝。平南王回去好一顿病。
腊月初八,很快就来了。腊八节,皇上在前一天就转醒了,越发的老态龙钟,讲话都已经不利索。这场送亲仪式完全由庸亲王主持。就连皇后插手的机会都很少。
寒风啸啸,玉津长街却万人空巷,临街的勾栏酒肆早就挤满了人,沿街披红挂彩,生生营造出花开如海的热烈假象。早已装点一新的良驹打着响鼻,整装待发。宫外是熙熙攘攘的看热闹百姓,宫内却人人紧绷着一根神经。
按照司桓宇的要求,皇宫之内各处都张灯结彩,皇家嫁女儿必须拿出气势来,单单是拉陪嫁的马车已经从东门排至西门,不知具体有多少。
有小太监搬动陪嫁的箱子的时候,因为过重不小心歪倒在地,从箱子里露出来的金银珠宝灿灿生辉,宝气晃眼,小太监趁着大家都忙做一团的空当,悄悄瞅了面前其他几个箱子,名人字画、珍藏典籍、钟鼎宝器、甚至还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小太监在宫里久了也见多了值钱的东西。可是,咽一口口水,抻脖子望了望看不到头儿的陪嫁品,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喂,你说这会不会太....宝珍公主出嫁怎么比皇上嫡亲的公主还隆重?”
“是呀,和亲的公主咱也见过,可哪有这场面啊?赤峰与我们一贯不和,公主就算嫁过去也不一定以后不打仗了,这么雄厚的陪嫁....”小太监将嘴巴贴到前一个的耳朵上,“这不是给敌国送钱去了吗!”
司桓宇此刻身处宝珍宫内,伊人端坐铜镜前,抹红妆,帔嫁衣,美人既醉,朱颜酡些。环佩叮当作脆响,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抖擞龙蛇动。
一朝妆成,惊华绝艳。
可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城倾国貌,惊为天上人!
她被喜娘搀扶到他面前拜恩时,司桓宇第一次看一个人移不开眼。如今那一身深紫,宽袍长袖的妖冶男子在她面前都已失色。可安乐心并不看他,杏眼低垂,只是按照喜娘的教导施礼。
司桓宇被喜娘唤了几声,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你们都出去。”
“是.....”之前围着乐心一人忙碌的宫女连同喜娘红翻翠动,没一会儿功夫,大殿里就只剩一红一紫两人。
他说:“本王像嫁女儿一样把你嫁出去。”伸手拨动她粉嫩耳垂上垂下来的耳坠,晶光轻闪,迷了谁的眼,“成堆的嫁妆......比任何一个嫡亲公主都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