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其实陈氏温柔胆小,听得他真实身份之后,根本是不同意的。那个时候,她到底还是伤心大于惊讶的,她根本忘不了她那个“负心”的未婚夫。谢潮荣不是不怕的,匆匆别离之后,他则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在谢家祠堂里列祖列宗跟前跪了七天七夜,才叫父母松了口,再然后就是他带着花轿,去古阳县迎亲。

迎亲队到了古阳县的时候,他才知道,陈氏病了。她早已得知自己为了娶她跪求父母的事情,所以她为了求母亲答应这门亲事,也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当时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的人是袁嗣青,可她迷迷糊糊中叫着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这真是叫他喜出望外,更是不会再放手。

既然当初就没有放手,如今两人已是夫妻十五载,又何来和离一说?

谢潮荣见到妻子,转身大步朝楼下去,风一样走到妻子跟前,倒是将陈氏吓了一跳。

陈氏今儿心情不错,她好久都没有如今日这般开心了,若是以后能够天天如此该有多好,能够天天陪着母亲跟女儿就好了。

她看了丈夫一眼,微微垂了眸子,没再说话。

谢繁华却是笑着道:“爹,您来的正好,瞧,我跟娘买了很多东西呢。”她将手上大大小小的包袱都递送到谢潮荣跟前,“都是枣儿跟娘喜欢的,还有这些,这些是外婆买的针线跟绣线,外婆最喜欢刺绣了。”

谢潮荣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瓜子,接过包袱道:“跟你娘出来逛街,为何不跟父亲说一声?要是你说了,父亲就是再忙也会抽空陪你们的。”说着目光落在陈老太太身上,请安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陈老太太一直便不喜欢这侯府公子,十五年前就觉得是这小子用花言巧语骗走了自己女儿的。骗娶了女儿,若是他对女儿好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对自己女儿根本不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侯爷不必行如此大礼,我老婆子可不敢担。”当着众人的面,陈老太太还是比较照顾这靖边侯的面子的,如若不然,她跑去厨房拿出大刀来追着这兔崽子砍了,敢欺负她闺女,小子活腻了。

谢潮荣有些尴尬,只道:“小婿来接阿皎跟枣儿回家,也是来请岳母大人跟小婿回家的。”他望着陈氏,愧疚道,“倒确实是小婿的错,没考虑到阿皎的感受,你们母女离别多年,该是有许多话要说,岳母跟小婿回了谢府,小婿定会好生照顾。”

陈老太太哼道:“谢三郎的照顾,我老婆子可不敢担。你若是想叫我老婆子多活几年,便就跟阿皎和离,咱们坐下来平心静气谈谈,往后跟你们侯府再无瓜葛。”瞥了谢潮荣一眼,见他这小子脸色立即铁青,她哼道,“还有枣儿,你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想必是不在乎枣儿的,叫她跟了我们最好。”

谢潮荣面色不快,只是极力压制住心头怒火,陪着笑脸道:“岳母大人说笑了,小婿跟阿皎夫妻感情好得很,岳母大人怎生说到了和离?这叫小婿听了生畏。”

“别在我老婆子跟前睁眼说瞎话,你们夫妻感情好不好,当我是瞎的?”陈老太太为女儿抱不平,越说越气,胸口起伏道,“你们家个个都是黑心肝的,你们如何害我女儿自己心里清楚!可怜我女儿向来性子和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跟人争抢,若不是有枣儿在,我女儿早被你们一群黑心人活生生吃了,我哪里还能见到她?”

谢潮荣被堵得哑口无言,只低着头道:“岳母大人放心,往后再也不会了,小婿会好好疼阿皎跟枣儿的。”

陈老太太精明得很,嘲笑道:“我昨儿便带回了女儿,你却是到现在才知道来接人,想来你是无所谓有没有这个妻子的。你屋里头藏不藏娇,我管不着,但是我的女儿,你们谁也别想欺负。谢三郎,我今儿可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女儿既是被我带了回来,就不可能再回去那肮脏龌龊的地方!”

谢潮荣见跟老太太已是说不通了,便转头望向陈氏道:“阿皎,你跟我回家吧。”

陈氏低头没有看他,只将身子往自己娘身后躲了躲,咬着唇道:“三郎,你便应了娘吧。”

☆、第四十一章

谢潮荣没想到妻子还在生自己的气,放下身份道:“阿皎,为夫向你道歉,为夫错了。”见妻子根本就没在看他,他只能望向自己女儿,求助道,“枣儿,快帮爹爹劝劝你娘,那日爹爹跟你说了那样的话后也是后悔不已。说出那样的话,爹也不好受,枣儿最乖,劝你娘跟爹回去吧。”

想他谢潮荣,战场杀敌从不手软,杀伐决断,他向来高傲狂妄,自觉高人一等,还从没像如今这般低声下气过。不过,他觉得,其实跟自己的妻子女儿低声说话,也没什么,她们是他最重要的人。

虽然谢繁华对上辈子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她做的一些事情到底是一直在促使父母和离的,她也是自私的,纵使爹是真的爱母亲,可是他如今并没有能力护得母亲安好周全。谢繁华真是怕了,她不想悲剧重演,她只想母亲能够快乐。

其实昨儿母亲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刚刚一起逛街的时候,母亲是很开心的。

所以,谢繁华决心已定,便道:“爹,您何必这样?外婆好不易来了京城,娘跟外婆的关系也好不易处得好了些,该是叫她们多多相处的。您不知道,女儿好久没见到娘笑得那般开心了,或者说,自小到大,今天是娘最开心得一天,爹您明白吗?”

见女儿也不帮自己了,谢潮荣只觉得心痛如刀绞,他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一双鹰眸喷着火,处处彰显着他此时的愤怒。

陈老太太将他脸色瞧在眼里,倒是一点不怕,只说:“谢三郎,当初你陷害阿青骗娶阿皎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的。你欺辱我女儿,你纵容你那姨娘庶女欺辱我女儿跟外孙女,我老太婆也看在你们这么些年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可你也别得寸进尺,你要是再敢耍什么阴谋手段,我老太婆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叫你得逞。好了,我今儿也累了,我女儿外孙女要伺候我歇下,你先回去吧。”

“阿皎!”谢潮荣明显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离开,还眼巴巴望着陈氏。

陈氏却是秀眉轻蹙,有些不解地问道:“三郎,我娘说的话什么意思?你当初怎么陷害阿青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谢潮荣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这事情如何跟妻子说,他拳头攥得更紧了些,垂了眸子,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错误道,“阿皎,当初是我的错,你跟我回家去,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他望着妻子,黑眸中满满的都是愧疚跟哀求之意,他就想要妻子跟他回家。

陈老太太素来知道女儿脾性,为人单纯,耳根子还软,别人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她团团转。便一把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不让那谢潮荣看自己女儿,只道:“我老太婆好话不说第三遍,我累了,需要休息,侯爷请回吧。”

谢繁华见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便道:“爹,您也考虑一下娘的感受,您不要再逼着她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走过去拉住爹爹的袖子,摇晃着说,“娘陪着外婆有什么不好?您若是真看重娘,不就是希望她开心么。”

谢潮荣阴冷的眸光从自己女儿脸上扫过,缓缓落到一直负手静静站在一边的袁嗣青身上,黑眸虚眯,满脸的敌意。

内心挣扎片刻,他到底是选择放弃了,只道:“阿皎,你便陪着岳母大人,为夫过两日便来接你回家。”说着便拉起自己女儿的手,扬声道,“枣儿跟爹回家。”不容陈老太太来阻止,他拉着女儿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心里明白得很,只要留女儿在自己身边,妻子不会不回来的。

带着女儿回了谢府,女儿说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他则去了贺氏住的芷兰院。

伺候在芷兰院外面的丫鬟,远远地见着侯爷来了,赶紧给谢潮荣请安。

贺氏正坐在绣墩上,有些蔫蔫的,脸色十分不好。

旁边一双儿女陪着,谢素华正在绣荷花,见自己娘亲似乎脸色不好,便放下手中绣品,问道:“娘,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又病了?女儿给您请大夫去。”

正心不在焉看书的谢玉华听了,眼睛张得大大的,点头道:“是啊娘,姐姐说得对,身子不好咱们请大夫来。娘,儿子亲自给您请大夫去。”说着放下书本,转身就要走,却被贺氏厉声喝止住。

“你给我好好呆着!”贺氏冷眼望着儿子,表情颇为严肃,“玉华,且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别在我跟前耍心眼儿,给我好好念书!”

谢玉华一抖,只能乖乖又坐了回去,蔫蔫道:“是,儿子听娘的话,儿子好好念书。”

贺氏望着兴致蔫蔫的儿子,叹息道:“你是大兴堂堂靖边侯的儿子,要有些眼力劲,别阿猫阿狗的都喜欢。你如今都快十四岁了,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你二伯家的清华可比你小,人家便早早中了秀才!你祖父可是十分喜欢他!”

见自己生母夸赞别人,谢玉华老大不高兴了,昂着头道:“谢清华算个什么东西,他只是二伯母打她娘家兄弟中抱来的,又不是咱们谢家的血脉,祖父才不会喜欢他呢。”想起在书院的时候,这个堂弟处处占尽风头,他便就生气,因此恨恨道,“哼,且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他一顿的!看他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我就想揍他。”

他一说揍人手就痒了,手攥成了拳头,只听得嘎吱嘎吱一阵响。

贺氏还没来得及教训儿子,外面谢潮荣大步跨了进来,冷眼瞪着儿子,呵斥道:“你是想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