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因为只娶了陈氏女为正妃,因此,京城里不论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还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少妇,都对这个陈氏女颇为羡慕。试问,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疼爱自己一个?可越是勋贵的人家,三妻四妾越是平常,所以就更显得赵王殿下的这份唯一难能可贵了。
见到王妃娘娘,自然是要行礼的,赵掌柜与铺子中一众人都上前来给王妃行礼。
陈婉婷素来不是高调的人,若不是此次前来繁花似锦却有重要的事情,她也不会这般领着两大婢女前来。
左右瞧了瞧,陈婉婷微微含笑着免了身边一众人的礼后,只对赵掌柜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掌柜何德何能,自然曲着腰请王妃娘娘进后院歇着去,又命人备了上好的茶水跟点心。
不过,陈婉婷可不是来喝茶吃点心的,进了后院,便直截了当道:“赵掌柜,可否将贵铺里面的绣娘都一一叫来,我想亲自瞧瞧她们的手艺。若是合眼的话,往后我们赵王府上至王爷,下至丫头小厮,一应衣物就都选那位绣娘来做了。”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生意,赵掌柜不会不知道,因此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兴奋完之后,又赶紧将铺子中所有绣娘都唤了来,叫她们一一站在陈婉婷跟前,赵掌柜则笑着打哈哈道:“娘娘,还有一位叫红枝的绣娘今儿没在,还有一位叫许时雪的因家中有事请了假,其她绣娘,就都在这儿了。”
陈婉婷端端坐着,目光在几位绣娘面上一一扫过,眉心微蹙。这些女子最好的不过也只是中等姿色,何故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不过,既然来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叫她们每人露一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便给站在一边的簪花使了个眼色。
簪花会意道:“王爷娘娘要先试试你们的功底,你们每人先绣一朵花来瞧瞧,看看是否合王妃娘娘的眼。”
几位绣娘左右瞧了瞧,虽然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都老老实实照做。
对于绣娘来说,绣花谁不会绣?不会绣花又怎么能在这行混呢?因此,几位绣娘对陈婉婷的用意十分不理解,若是真是赏识才华,该是绣些有难度的花样才对。
每人都绣了朵儿花来,又由簪花呈送上来,让陈婉婷一一过目,却是没有一个人的手艺是陈婉婷满意的。
看完最后一个人的,陈婉婷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赵掌柜,不知贵铺东家是谁?”
说起这个来,赵掌柜自然自豪得很,直接说道:“说起我们东家,可就有些来头了,是此番领军北上征战沙场的谢元帅的两位女儿,一位乃是当今圣上跟前红人夏大人的夫人,另一位,则是唐国公世子李将军的夫人。王妃娘娘您瞧瞧,这铺子的名字,可也是依着两位夫人的闺名取的呢。”
“繁花似锦......”陈婉婷嘴里默默念了一句,心下已经是知道两人身份了。
尤其是那位谢三姑娘,当初在太后的寿康宫中她见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且,当初似乎五公主还撮合着想要让王爷娶她为侧妃,不过,王爷似乎不愿意,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自家族中的堂弟,也是瞧中了这谢三姑娘,还特意托人去谢家提亲。不过,两人的好事没能成,最后这位谢三姑娘倒是跟李世子结了姻缘。
想到这里,陈婉婷心下有些不安起来,那样美貌的姑娘,性情好,出身又好,又有五公主从中撮合,王爷为何不愿意?若说王爷是为了自己才不娶那谢三姑娘为侧妃的,她是百个不会相信的,因为她知道,王爷娶自己、待自己好,其实为的就是自己背后的势力。
一个女人,一个被其她所有女人羡慕着的女人,若是她的丈夫心里一直住着的是其她女子,岂不是很可笑?
陈婉婷觉得有些悲哀,白嫩纤长的手指紧紧绞着丝帕,缓缓站起身子来。
簪花折枝见主子面色不太好,赶紧上前来扶,陈婉婷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又对赵掌柜道,“看来贵铺的顶梁柱,还真是红枝,本王妃不食言,往后王府上下的衣裳,就都由你们繁花似锦包了。不过,王爷跟本王妃的衣裳,都要最上等的好货,若是质量不比前天买的那些,本王妃可是不依的。”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接下这么一大笔单子,赵掌柜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
送走赵王妃主仆后,赵掌柜赶紧差了人去唐国公府给谢繁华送好消息去。
谢繁华正与二姐姐一起收拾些东西,准备趁着天气好点的时候,去城南柳巷子胡同看看那些孩子。
红枝做事她自然是放心的,可心里总是挂念着那些孩子,总想着要去看看。
下人才将东西都搬到马车上去,赵掌柜打发的人便匆匆赶了来,正好与谢繁华姐妹打个照面。
这国公府大门外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谢繁华叫菊清留在这里听这小厮的回话,自己则先去了柳巷子胡同。
这是谢锦华第一次来唐国公府,也是第一次破例留宿在这里,以照顾怀有身孕的妹妹为名,倒也说得过去。
虽然自从嫁去夏家之后,家里的事情便都是由自己操持着的,但是也不是缺了自己就转不起来的。自己不在,还有婆婆照应,谢锦华一时也有些孩子气起来,总想着偷懒,便想在妹妹这里多住几日。
两姐妹小的时候并不多亲,长大了反而亲切许多,谢繁华也很欣慰。
马车停在柳巷子胡同口,谢繁华才将走进门,里面便跑了好多小姑娘来,都围着姐妹两人转。
谢锦华将早就带来的糖果跟尚且还热乎乎的点心分给大家吃,见小丫头们捧着糖吃得开心,谢锦华忽然有些羡慕起来。她手不自觉摸上自己小腹,面上笑容就有些牵强了。
一直没有孩子,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最好是个闺女,闺女疼人啊......
跟孩子们说了几句话,红枝便将两位夫人迎进内屋去歇着,才将坐下说了会儿话,菊清来了。
菊清将铺子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与谢繁华说了,谢繁华听后,不由蹙起了眉。
赵王府的这笔生意,如果可以,谢繁华宁可不要做。本来根本没什么事,被陈氏的疑心这么一搅和,好似曾经有过什么事情似的。
谢繁华不想给赵王府的人做衣裳,可她偏偏喜欢做衣裳,喜欢别人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裳的时候,能够真心夸赞几句,可若是铺子里依旧卖自己做的衣裳,而赵王府的衣裳却是叫红枝做的话,定然会叫人察觉,可她偏偏不想插手赵王府的事情。
这下真是左右为难起来了,她现在开始有些怀疑,赵王妃陈氏这样做,赵王到底知不知道。
赵王府内,杨善难得清闲下来,正坐在书房中看书。
外头匆匆跑来的小厮静静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道:“王爷,奴才是阿进。”
杨善清俊儒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放下书本,轻声唤道:“进来回话。”
阿进推门而入,而后站在一边回话道:“王妃娘娘去了繁花似锦,据奴才所知,娘娘将王府上下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都交给了繁花似锦的绣娘。还说了,王爷跟娘娘的衣裳,要最好的绣娘来做。”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杨善没有过多言语,重新又执起书看,只是虽然眼睛是盯着书面的,可是心已经飞了。
自从两人各自成亲后,他跟她便再无交集,他一直将她深深藏在心底,可她似乎将他忘了......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与妻子同床共枕的时候,便会想到她,想到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自从苏州巧遇赵阿妩,从阿妩口中知道一切更为详细的事情之后,他便再不能淡定了。又想到当初扬州时候的情谊,当初她羞涩地对自己笑的样子,当初她一颗热心都捧着送给自己,而自己却因为身份刻意疏远......
他们明明彼此是心心相印的,他也承诺过,若是她肯做自己侧妃,自己定然会如待妻子一般好好待她。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有苦衷的,却是不肯,可她已经偷走了自己的心,叫自己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