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骂,于泰心里也舒坦,与怀里厚厚的银票相比,几声骂又算得了什么……
而送了银票的南山,却是一脸气闷的回府,蹲在侯府的校场边上,耷拉着脸不理人。
天气终于开晴,秋高气爽,楼樾心情也好了起来,催动身下的坐骑,绕着箭耙飞驰,手中拉弓射箭,箭羽毫无例外的一一命中耙心。
楼樾的箭术,放眼整个大庸,却是无人能及,年年冬狩都是他独得头筹。
看着看着,原本对楼樾气闷不已、打算今天都不同他说话的南山,开始眼睛冒精光,忍不住站起身,万分崇拜的对自家主子鼓掌叫好。
被楼樾高超的箭术迷惑,南山瞬间便忘记了银票的事来。
打马停在南山面前,楼樾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不待南山递上汗巾,他已从身上掏出一块素白的绢子抆汗,一边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南山道:“都办妥当了,苏小姐已同众人离京去了云岭狩场。”
楼樾扬眉道:“于泰办事不错!”
这话南山却不爱听,拉长脸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嘟囔道:“给了他那么多银子,能办不好事么?”
说罢,又闷声酸溜溜的道:“平时让爷给小的买个饼都舍不得,如今为了……上万两的银票送出去,爷眉头都不眨一下,真的是……”
闻言,楼樾回身,抬起手中的长弓,毫不留情的戳着他凸起的肚子,“去云岭之前,不瘦十斤,老实在府里守门。”
“爷,十斤?!会不会太多?小的瘦了不好看……”
“若瘦十斤,爷送你好马好鞍,外加这副弓箭!”
“爷,小的愿意瘦十一斤!”
“准了!”
……
从出宫那一刻时,苏流萤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舒畅,再也不像之前在永巷那般,不言不语,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今,她也开始与身边的同伴们聊天说笑,大家相处倒是融洽。
事事都开始变得顺心,白天和大伙一起清理草场,搭建帐篷,熟悉云岭大大小小的山岭,方便以后陪贵人们寻猎带路。
到了晚上,众人会在营地中间燃起火堆,烤着从山间得来的野味,趁着冬狩来临前放松放松。
每日的劳作虽然辛苦,手脚经常被林木石砺扎伤,身上也被蚊虫咬得一片疙瘩,但这样的日子却是苏流萤重回京城后过得最舒心的时光,
闲下来的时候,她总在想,那日的抽签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向对她没有好脸色的于泰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竟是包庇她,让她有了出宫的机会。
蓦然,她想起临出宫那晚,林炎悄悄的来找她,告诉她,此次出宫来狩场是最好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借此机会离宫重获自由。
难道,是他私下里找过于泰,让自己有了这次暂时出宫的机会?
想到这里,苏流萤心里对林炎越发的感激——在这冷漠的后宫,也只有他愿意帮助自己了。
离宫的日子越久,没有了宁贵妃的折磨,也不用担心要与于宝对食,苏流萤心情渐渐的放松舒畅起来。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刚刚小产出月的宁贵妃已随慧成帝踏上来云岭冬狩的路上,并带上了于宝……
☆、第20章 怎么是你
半个月后,慧成帝领着众皇亲国戚、皇子公主们到达云岭围场,沉寂一年的狩场热闹起来。
先行的宫人早已在半山腰的宽阔草场搭建了上千座大大小小的营帐,众星捧月的拢着中间最高最宽敞的主营。
一应事务都准备妥当,慧成帝吩咐下去,休整一日,明日清晨开始狩猎。
主子们一休整,宫人们开始有忙不完的活计——
整理贵人们带来的行李送去各个营帐、烧出一锅又一锅的热水给各位贵人主子沐浴更衣、煮茶送点心、浣衣跑腿……
舒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楼樾闭眼斜靠在暖榻上休憩,听到脚步声,眼皮也没抬,懒懒道:“帮爷抆头发。”
沐浴过后,帐营里胧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像晨时山涧飘浮起的薄雾。
楼樾一袭玄色寝服慵懒的斜躺着,长眸紧闭,密长的睫毛像两扇羽翼柔软的覆在眼睑上,俊美的轮廓,欣长的身段,看在人的眼里,活脱脱的一幅美男出浴图,让人面红耳赤,血液似乎都不安分了。
苏流萤抱着包裹呆站在门口,脸红了几分,正想放下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榻上那人不耐烦的蹙眉,“磨蹭啥,快些!”
他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苏流萤手一抖,下一刻已是听令上前,拿起一旁的棉巾,上前小心翼翼的帮他抆着湿发。
他的头发,柔软乌黑,明明隔着棉巾,但偶尔间不经意的触碰却是让苏流萤分外的胆战心惊。
楼樾似乎睡着了,耳边除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大营里静寂安宁。苏流萤生怕他醒来发现是自己,紧张的看向门口——南山和其他送东西的宫女怎么还不来?
因为四年前与楼樾之间的‘旧事’,宁贵妃已是对她恨之入骨,她自己在面对楼樾时,也感觉万分的尴尬与无措,虽然欠着他许多恩情,她还是不想与他关系过密,所以方才在搬运行李时,她本想绕过楼樾的马车,却被南山叫住,硬塞了两个包裹给她,让她送到楼樾的大营来……
本想着放下包裹悄悄退下不会与他碰面,没想到却被他留下……
心慌意乱下,苏流萤一个没注意就扯到了楼樾的头发。
‘呲!’
楼樾正想开口表扬南山,说他今日的手法却是让他舒服很多,没想到下一秒,头发就被扯得生痛。
心里无比的恼火,他呼的一把坐起身,回头冲身后人斥道:“你又皮痒了?!”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面前的人不是南山,却是苏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