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萤陷入伤情中,并没有发现对面林牧看向自己时,神情间的凝重与纠结……
看着她伤情难过的样子,林牧以为她是在为了十九年前之事担忧难过,迟疑片刻,终是开口劝道:“苏姑娘也不必自气自馁。山穷水尽看似无路,柳暗花明或许就在前方。当年之事,或许在姑娘不经意的某天,就悉数解开迷团大白于天下了。”
面对林牧的劝解,苏流萤无奈的笑笑,当年之事过去太久,就连阿娘自己都无法找出证据揭发楼皇后的罪行,她更是无能为力了……
离开知味楼时,回宫时间尚早,苏流萤不觉间又走到了自家门口——苏府南院!
这里是她的家,如今却一片荒芜,与邻近的其他繁华宅院比起来,尤其的苍凉。
不觉间又走到了兰亭阁,自从知道火灾的真相后,再看到这里被烧成的废墟,苏流萤心里除了伤心,更多的是仇恨……
她无法去想像,当荣清决定点燃大火烧死自己的那一刻,她心里对自己是多大的仇恨。
想起奶娘的惨死,苏流萤曾想过很多种的办法要狠狠的报复荣清,可如今她身孕不保,面临痛失骨肉的痛苦,苏流萤想,这是上天开始惩罚她了……
而一旦她保不住这个孩子,她与李修之间也就彻底完了。
苏流萤知道,没有李修的人生,荣清将生不如死……
离开苏家南院时,在巷口却是遇到了从苏家长房大院里出来的苏诗语。
楼樾出征后,苏诗语在王府也无其他事可做,楼老夫人怕她无趣,就让她回娘家小住几日。
这是姐妹二人反目后第一次相遇,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相同的冷然。
苏诗语那日对苏流萤说过的话太过刺心,再加上她暗下通知于福出卖苏流萤的事,苏流萤对她再无半分感情。
她冷冷看了眼明显消瘦下去的苏诗语,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可苏诗语却从后面追上去,叫住了她。
苏流萤本不想理她,可奈何她一直在后面追着唤她,她只得停下步子冷冷的看着她,语气疏离道:“苏妃娘娘有事吗?”
苏诗语脸色一白,眸光里却上涌现寒芒。
她冷冷道:“你可知世子爷的消息?”
自从楼樾出征后,除了从老夫人那里得知楼樾一星半点的消息外,除此之外,楼樾从未给她写过一封家书,所以对楼樾的事,苏诗语几乎一无所知。偏偏她心里日日夜夜都想知道楼樾的消息,想知道他何时归京回府?
苏流萤眸光疏离冰凉的看着这个将自己玩弄股掌的‘好姐姐’,既而想到了苏家其他两房当年对她们家的冷漠绝情,心里无比的愤恨,面上凉凉的嘲讽道:“苏妃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是世子爷的侧妃,世子爷的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怎么问起我一个外人?!”
说罢,她不再与她多言,再次转身走开。
“你敢说你与世子爷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吗?”
欺身上前,苏诗语却是拦在了苏流萤的面前。
“荣清公主成婚当日,我亲眼见到你勾引世子爷在别苑里做苟且之事……你如此不要脸,还敢说你与世子爷之间没有关系吗?”
闻言,苏流萤脸色瞬间白了。
她没想到,那晚苏诗语竟然也在场。
彻底撕破脸皮后,苏诗语将心中对苏流萤压抑多年的恨意悉数释放出来,面容一片阴郁,咬牙恨道:“别以为你勾引世子爷就能嫁成王府成为世子妃。你要知道,府里还有老夫人呢,还有王爷,还有皇后娘娘……你休想进门!”
勾唇冷冷一笑,苏流萤道:“既然苏妃如此肯定我进不了楼府,又何必在这里跟我较劲?!”
她毫不遮掩的讽刺让苏诗语白了脸,双手在袖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忌恨,冷冷笑道:“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不要自不量力,尽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或许我可以去老夫人面前帮你说说情,毕竟你的身子都给了世子爷,让你做个妾身也未尝不可。你说呢?”
看着苏诗语眼光里的毒辣,苏流萤心里一片冰寒,冷冷道:“我与苏妃之间经过梨院一别,已再无瓜葛。曾经你对我做下的那些肮脏的事,我不会留在心里脏了自己的心。所以,我的事不需要娘娘操心,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从你一家被逐出苏家后,我们本就不相干了!”
苏流萤话语里的‘肮脏’两个字刺痛了苏诗语的心。她瞄了眼荒废掉的苏家南院,得意笑道:“既然在这里遇见你,不妨顺便告诉你一句。父亲与三叔已商议好,过段日子会拆了南院重建,将南院一分为二,分给苏家两房。所以,以后这里你不需要再来了——这里已没有你的家了!”
闻言一震,苏流萤变了脸色,厉声道:“这是我阿爹的院子,也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瓜分我家的地盘?!”
“就凭你们家被逐出苏家。这个院子本就是苏家的财产,如今收回,天经地义!”
苏流萤脸色发白怔在了当场。
苏诗语说得不错,自己家的院子本就是苏家大宅的一部分,如今阿爹逐出放谱,若是苏家执意要收回院子,她却是奈他们不何的。
心里涌上伤痛,苏流萤绝望的想,阿爹阿娘都不在,而京城终竟不是她最后的家,她的家是在汴州的……
回宫的路上下起了大雨,苏流萤冒雨回到长信宫,换上干净的衣物去前殿找宁妃,想将荣清公主的事同她说,却被小宫女告知,宁妃带着菲儿等一众宫人嬷嬷去东宫了。
苏流萤心里一惊,这样的大雨夜,宁妃去太子东宫干什么?难道与穗儿有关?
不等她开口相问,那小宫女已道:“娘娘接到密报,东宫的穗婕妤在披香殿里悄悄实施巫蛊之术害人。娘娘带人去披香殿搜宫去了。”
闻言,苏流萤心里一沉,心里却是想到今早穗儿从皇后永坤宫离开,怎么到了晚上就出了巫蛊之术?
不等苏流萤回过神来,门口传来喧闹声,却是宁妃领着人将穗儿从东宫押了过来。
此时大雨堪堪停下,院子里积了一层水洼,穗儿被捆了手脚扔在院子里的泥地里,一身的狼狈。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从东宫跟过来的太子的妃嫔们,还有后宫被惊动的其他妃嫔,却是挤满了一院子的人。
宁妃高高坐在廊下,眸光冰冷看死人般看着跪在地上的穗儿,冷冷道:“贱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慧成帝最厌恶鬼神巫蛊一类的怪力乱神之说,曾明令严禁后宫不准行巫蛊之术,如今竟是在穗儿的宫殿里搜出了扎着银针的小人,而小人身上所书的生辰八字竟是宁妃娘娘的!
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穗婕妤与宁妃娘娘有仇,如今从她的寝宫里搜出证物,却是铁证如山了!
一个小小的婕妤竟是敢用巫蛊之术谋害掌宫的宠妃,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