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遮掩的讽刺让楼樾心口一窒,全身如坠冰窖!
他相信她没有骗自己,可四年前他送到她家府上求亲的其他聘礼悉数退回,却单单没有那半块玉牌。
一直以为,他都以为玉牌被她留下了,所以才会在出征前将自己剩下的一块也给了她。
但如今听她话里的意思,那块玉牌并不在她手上?!
楼樾相信她没有骗自己,可为了让她不彻底将自己从她的心里抹去,他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头脑越发的昏沉,有几次他站立不稳,只得借着石桌靠着。
面上,他勾唇冷冷笑道:“四年前你们家确实退回了聘礼,却单单少了那块玉牌。想来你们苏家也是官宦大家,也是识货的,知道那玉牌价值不菲……本世子还是那句话,要还我玉牌可以,但必须是一对的。不然,只能当你欠了本世子的东西了!”
咬牙说完这些违心的话,楼樾的身子摇摇欲坠,趁着苏流萤被他这些话震惊住尚未回过神来之际,他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
再晚一步,他就要在她面前倒下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苏流萤全身僵硬住,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话会从楼樾的嘴里说出来。
与他经历波折走到现在,她相信他对自己是有真感情的,那怕最后他背叛了自己,她也明白,那不过是他在她与楼家之间,选择了楼家从而抛弃了她罢了……
可如今听到他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却是让她彻底胆寒了。
难道,这才是他楼樾的真面目吗?
眼泪滚滚而下,苏流萤宁愿相信楼樾是因为楼家抛弃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爱错了一个不值得她去爱的人……
装着玉牌的木盒被楼樾留在了石桌上,苏流萤呆呆站立好久,终是艰难的走过去,手指颤抖的打开盒盖,看着里面的玉牌,心里苦涩如汁,同时也涌上了疑惑——
如果那块玉牌真的如楼樾所说,并没有退回安王府,那玉牌去了哪里?
颓废的在石桌前坐下,经过方才与楼樾之间的纠缠,苏流萤伤痕累累的心再次被勾起伤痛,而想着不知下落的玉牌,她更是陷入迷茫的痛苦中……
屋内,韩钰坐在窗前默默的看着院子里的苏流萤,眸光没有漏掉她脸上一丝的神情,看着她神情间的落寞伤痛,他明白,她的心里并不如她表面那样真正放下楼樾,她的心里还有他……
眸光暗下去,韩钰心里同样苦涩起来,等看到苏流萤重新进屋,他恢复成以往的淡然模样,关切问道:“与世子爷淡得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苏流萤并不想再瞒他,于是将玉牌之事同他说了出来。
听她说完,韩钰却是明白了楼樾真正的心思,微微拧眉道:“玉牌之事世子爷应该不会假意骗你,可能当初在还聘礼的过程中出现差错,不小心弄丢了……”
“你不用担心,此玉牌非同寻常,若是有人拾到,要么珍藏,要么会拿去典当,我们沿着这两条线索细细寻找,应该可以找到。”
“等你将两块玉牌拼齐全了,到时再还给世子爷,想必他也无话可说了。”
听了韩钰的话后,苏流萤心里释怀不少,决定如韩钰所说,找出玉牌,再彻底与楼樾一刀两断……
而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走出院子的楼樾,终是身子抵抗不住的往地上倒去。
可就是他身子堪堪要摔下去之时,斜刺里却是伸出一只手来稳稳的扶住了他。
回头看去,扶他之人竟是胡狄太子萧墨。
眸光凉凉的看着他,萧墨勾唇冷冷笑道:“看来苏流萤成了别人的女人,让世子爷很伤情啊。”
虽然萧墨已呆在大庸大半年的光景,但楼樾与他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更不曾深聊,平时那怕遇见,彼此却是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的。
而两人之间,彼此间的敌意,更是各自心知肚明。
如今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萧墨看到,楼樾心里生出恼意,不由甩开他的手,自己靠着墙壁缓着气,冷冷道:“堂堂胡狄国的太子爷,留在大庸不走,竟无聊到开始管别人的儿女情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胡狄王赶出胡狄无家可归了。”
从楼樾嘴里听到‘胡狄王’三个字,一脸轻浮懒散看好戏的萧墨却是变了脸色。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楼樾,咬牙恨声道:“本太子再怎么样,也比某些认贼做父的人强。”
他气得拂袖离开,眸光在看到楼樾身后的围墙时,脚步却滞住了。
楼樾因后背伤口裂开,鲜血淋漓。但他身上穿着玄色衣裳,一时间竟看不出来。
但他方才靠在围墙上,如今,他靠过的地方却是浸上了一层鲜红的血色。
看着他面容间强忍的痛苦,萧墨眸光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神情间更是犹豫迟疑,下一刻却是拉过他的右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将他扶进自己的院子。
楼樾已被高烧头脑昏沉,再加上失血过多,人已是半昏迷状态。
恍惚间,他以为萧墨是要将他扶进韩钰的院子,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
他可以让苏流萤恨自己,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
咬牙抑住身上冒出的阵阵寒意,楼樾再次去甩开萧墨的手,冷声道:“滚,本世子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虽然病得利害,可挣扎起来力道还是不容小觑。
萧墨同样黑了脸,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反手一记手刀重重砍在楼樾的后颈上,彻底将他砍晕过去。
修罗见萧墨扶着楼樾进屋来,吓了一大跳,下一刻却是妩媚欢喜的笑了,“殿下将他解决了?!”
萧墨将楼樾扔在屋里的玉榻上,黑着脸冷冷道:“去帮他请个大夫。还有,去驿馆门口将他的随从叫进来。”
修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萧墨,“殿下竟是要救他?不是应该趁机杀了他么?!”
萧墨眸光一沉,冷冷的看着修罗道:“你将本太子的话当成耳畔风了?!我不是说过,在玉牌没有完全出现之前,不许动他么!”
修罗被他冷厉的神情吓得心肝一颤,再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领命下去了。
等南山赶到萧墨的院子时,驿馆的大夫已赶到了,正掀开楼樾的后背帮他察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