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樾的话,红袖幸福得全身直打哆嗦,红着脸垂眸颤声道:“只要世子爷安好,妾身万死不辞!”
楼樾此举,看在楼老夫人眼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来。就连苏诗语都心里一松,神情得意的睥着一脸苍白的苏流萤——
虽然看到楼樾对红袖好,她也堵心。但只要能让楼樾忘记苏流萤,看着苏流萤被抛弃伤心绝望,她才是最高兴的。
母亲教导得对,男人喜新厌旧太过寻常。所以只要有红袖在,楼樾终是会淡忘了苏流萤。
而青楼出身的红袖,再得宠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如此一来,世子妃之位终究是她的……
苏诗语欢喜的想着。而在看到楼樾对苏流萤漠然的态度时,一旁的安王妃心里却凉了——
之前在看到红袖的面容时,她心里暗忖,大概是因为红袖长得与苏流萤有五分想像,楼樾才会将她纳进门,对她不会有多少真感情,可此时看到他对红袖的态度,却是让她心里生出疑惑与担心,不由担心的看向窗外院子里的苏流萤。
可当安王妃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流萤身后的安王苏誉时,安王妃心里瞬间明白过来,楼樾方才对苏流萤的冷漠,却是做给安王看的。
苏流萤并不知道当中的内情,只是在看到楼樾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时,心里又苦又酸,挪动站得僵硬的身子艰难的往外走去。
既然他无事醒了,既然他身边有人陪伴,她又何必自做多情的留在这里……
见她黯然离开,安王妃心痛愧疚,楼樾更是心痛如绞,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她黯然离开。
最终,安王妃将手中的药碗交到一旁的丫鬟手中,出门朝苏流萤追去,却被安王拦住。
沉冷的眸光淡淡扫过一身素袍的安王妃,安王爷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脚下步子一滞,安王妃面容冰寒的看着面前她唤做夫君的男人,愤恨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你见不到樾儿的痛苦吗?”
苏誉面容阴沉,冰冷的眸光缓缓从安王妃脸上划过,冷冷道:“男儿应该以家国为重。沉迷儿女情长算什么?他如今心痛恨我,以后却会感激我。倒是你——”
苏誉眸光冰冷的看着安王妃,语气冰凉,“既然看破红尘执意离府,就不要再插手王府之事,好好的守着你的佛祖,念你的经书!”
安王妃悲痛的眸光化做死寂一片,心里落满冰雪,嘴唇艰难嚅动,悲痛道:“我不会插手王府之事,但樾儿是我的孩子,我只盼着他能过得舒心一些——你不能这样逼他……”
“本王做事自有分寸。”冷冷打断安王妃的话,苏誉凉凉道:“堂堂安王府的世子爷,若是因一个女子倒下,那也就不配做本王的儿子!”
全身一颤,安王妃脸色一白,袖下的双微微战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眸光冷冷的睥着一脸惨白的安王妃,苏誉冷冷警告道:“如今,他已听本王的话与那妖女恩断义绝,你若再插手让他们死灰复燃,别怪本王不顾夫妻情分……”
“既然他已无事,你回你的庵堂吧——无事,不要再回王府!”
安王妃嘲讽一笑,“王爷放心,至死——我都不会再回这里。”
说罢,她回眸不舍的看了眼屋内的楼樾,转而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
“你此时走,不是故意让樾儿怪恨我么?”
见楼樾的眸光一直盯着院内,安王在她身后冷冷道:“他在屋内都看着呢。虽然王府不欢迎你,但还是可以容你在此多留一晚!”
心口越发的冰冷死寂,安王妃心灰意冷,迟疑片刻,终是回头看向屋内,正好遇到楼樾急切的眸光。
虽然听不清父母在院子里说了什么,但楼樾眸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这边,等看到母亲脸上悲痛绝望的神情,他心里一片伤痛,尔后看到了母亲做势要离开,更是心痛不已——
在他病重无助时,虽然身边围满了人,可他生命里最在乎的两个女人却相继离开。
这一刻,楼樾却是恨自己不能早点好起来,恨自己连挽留她们的能力都没有……
被安王羞侮轻视的安王妃,本想愤然离去,再不做停留,却终在看到楼樾伤痛的眼神时,不忍再让他伤心,终是选择留下陪儿子最后一晚,转身朝楼樾房内走去。
看着安王妃留步返回,楼樾眸光重新亮起,开口让屋内的人都下去,包括楼老夫人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看着憔悴不堪的母妃,楼樾嘶哑着嗓子心疼道:“母妃怎么了?方才父王是不是又对你说难听话了?”
看着同样憔悴不已的儿子,安王妃心里的悲痛化做眼泪落下,满腹心酸担心偏偏无法同楼樾说,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做了一声哽咽——
“儿子……是母亲对不起你!”
安王妃突兀的一句话却是让楼樾一头雾水、无从理解,而她面容间的悲恸更是让楼樾难过。
楼樾以为安王妃说的是她在他年幼出家离府,没有在他身边照顾他之事,根本没有往别处想。不由紧紧握住安王妃的手,安慰道:“母妃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儿子很快就会没事康复的……而当年你离府,儿子虽然不理解,但儿子尊重你的选择——儿子并不怪你。”
楼樾的一番话更是让安王妃心里愧疚难过,她反手握紧楼樾的手,伤心道:“南山将事情都同我说了……明明你与流萤两情相悦,却硬生生的被他们拆散开来……母亲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倘大的一个王府,冰冷没有半点温情,若是有流萤陪着你,母亲心里还好受些,不然,母亲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当年她一时的情不自禁却是酿成大错。自己可以避进佛堂以求心安,却将他独留在这无情之家,让他受尽痛苦与逼迫……
安王妃不知道楼皇后与苏流萤之间的血海深仇,所以不理解安王的所做所为。
可楼樾很清楚。他不但知道父亲说到做到,更会在太子站稳脚后,将苏流萤彻底除掉。
所以,他却是要抓紧时间了……
眸光晦暗低沉,心中痛苦纠结,楼樾无力道:“母亲,若是我做下背叛楼家之事……父王与老夫人会原谅我吗?”
闻言一惊,安王妃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药盅。
瓷片破碎的声音将母子二人都惊得一跳。
顾不上碎了满地的瓷片,安王妃惊恐的抬头看向一脸绝望纠结的楼樾,身子抑止不住的颤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个萧太子同你说了什么……”
安王妃以为楼樾所说的‘背叛’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事,惊慌到心都跳到了嗓子口,绝望不知所措的看着楼樾。
突然从安王妃的嘴里听到萧太子,楼樾神情间一片疑惑,看着一脸慌忙无措的母妃,迷惑道:“母妃认得那胡狄太子?”
问出这句话时,楼樾突然想起萧墨那日对他说的那句‘认贼做父’,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