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殿内,灯火照亮了老嬷嬷的面容,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嬷嬷竟是安王楼誉!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行动方便,荣清公主也取下了腰间的棉枕,面色着急的对楼皇后道:“母后,我们找了人替代舅舅在牢房里暂时瞒过狱卒,但天一亮只怕就会被发现,所以母后与舅舅有话请快说,时间不多。”
看着同样一脸憔悴难堪的兄长,楼皇后自是心痛不已,但此时却不是嘘寒问暖之时,她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哥哥制钳那野种的法子可做下了?”
到了此时,安王提前预防下的对付制钳楼樾的法子,却是楼皇后以及整个楼家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楼皇后迫切的想知道安王有没有做好,更是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做下就被抓进天牢了。
安王一身嬷嬷服饰,头上更是盘着老宫女的假发式,整个人却是不伦不类难堪之极。
若不是走投无路,心高气傲的安王如何会忍下这份屈辱,扮成这样不堪的样子。
但既然如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意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见到楼皇后慌乱着急的样子,安王恨声道:“皇后放心,一切我都早已做下……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孽子竟是提前知道了一切,并抢在我们之前下了手,这一步棋,我们实在是走得太差!”
得到安王的回答,楼皇后高高悬了这么久的心终是落了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冷笑道:“兄长别急,既然你已提前埋好对付他的法子,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兄长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短短半个月的牢狱之苦已是让安王整个人越发的阴戾狠辣起来,毫不迟疑道:“还能怎么办,一切按着我们之前所说的做!”
闻言,楼皇后全身激动得一颤,眸光里闪过异样的亮彩。
“既然慧成帝这个昏君迟迟不给贤儿授印,就代表他的心里对贤儿的太子之位一直保持着犹豫,或许等那天他的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中出了一位出挑的,他就会立刻废了贤儿,另立新的太子。”
“所以,与其一直这么被动,不如反了,逼着昏君退位,扶贤儿登基!”
闻言,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听两人说话的荣清却是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身为皇家公主,她如何不明白逼宫夺位的可怕!
可楼皇后却是认同着安王的话,坚定的点了点头,回头眸光凉凉的看着一脸害怕的荣清公主,得意笑道:“傻孩子,你怕什么?你弟弟当了皇上不是更好么。到时母后成了太后,你就成了大长公主,而我们楼家,终是可以永立不败之地!”
“到时,这天下都属于咱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再也没有法制可以管住我们的手脚。更是可以向那谋害我们的贱人好好报复——母后同璎珞承诺过的,总有一天,本宫要将那几个贱人像璎珞所受的痛苦那般,将她们一刀一刀的剐死!”
这些日子饱经折磨的楼皇后,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当上皇上后,自己就成了太后,不但可以离开这个让她恐惧不得安生的永坤宫,更是可以狠狠的向宁妃苏流萤她们报复,楼皇后死寂的眸光里亮起可怕的亮光,时而欢喜若狂,时而杀气腾腾!
荣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听完楼皇后的话后,心里不自禁的也生出了欢喜来——
是啊,只要皇弟如愿当上皇上,那么她与母后,以及舅舅一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呼风唤雨都可以的。
说罢,楼皇后又调头争切的向安王问道:“兄长觉得何时动手最好——我是再也不想过如今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越快越好!”
安王阴戾的眸光冷冷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冷笑道:“不急,那毒只怕就要在那贱人身上发作了。相信不用多久那个野种就会主动来找我求我,到时,本王自会好好同他讲讲条件——让他拿三十万兵符换那个贱人一条命。”
闻言,楼皇后不觉蹙起的眉头,迟疑道:“那个野种会同意吗?”
安王桀桀阴笑道:“那个野种为了那个贱人,什么事都愿意做——你放心,那毒虽然不会立刻致人性命,却会让人受尽痛苦与折磨。到时让他看着那贱人毒发时的可怕样子,他一定会跪下来求本王的。”
一听到要对付苏流萤,荣清也来了兴致,上前对安王自告奋勇道:“舅舅,可有荣清可以效力的事。”
看着她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安王得意一笑,道:“舅舅还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与与你去做!”
说罢,招手让荣清走近,附在她耳朵一字一句仔细叮嘱着。
渐渐的,荣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眸光间惧意涌动,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她的样子,安王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只要你做得聪明点小心点,没人会发现的。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就真的十拿九稳了!”
安王狡诈,从不做没把握之事,所以叛宫一事他心中却有两手打算——
一边要用苏流萤的性命逼着楼樾带兵造反,扶太子登基。
而另一边,他却是让荣清到慧成帝的饮食中下五石散,慢慢摧毁慧成帝的身子,迷乱他的神智,届时就算不能带兵逼宫,也能用另一种方弑君夺位……
荣清的身子终是抖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不行,他终究是我的父皇,而且……而且父皇从小到大在众公主中,对我都最好的,我……我如何能拿毒药害他……”
仅存的一丝良知终是让荣清不忍心下手毒害慧成帝。
但话已出口,而且此事是安王筹谋叛变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他如何会让荣清这么容易的退缩。
“放心,你去安王府上探望外祖母,顺便去舅舅的卧房壁画后面的暗格里找到舅舅的药瓶,那里面有舅舅从外面带回的特制五石散,不会要皇上性命,只会让他受控于我们。而等到太子登基之后,我们再给他解药,他就可以安心的做他的太上皇——一切,皆是圆满!”
荣清并不是傻瓜,她看着安王眸光里的可怕阴鸷,知道他说的特制五石散,只怕比一般的五石散更可怕。
正要开口再次拒绝,楼皇后冷冷道:“清儿,你可知道十九年前,母后为何要害死琼妃那个贱人吗?为何母后之前一直反对你与苏流萤那个贱人做朋友吗?”
荣清懵懂的回头看向楼皇后,直觉告诉她,母后下面要告诉她的事情,只怕会很让人震惊!
果然,只听到楼皇后咬牙恨声道:“十九年前,在母后怀上你之前,却是发现了琼妃那个贱人早母后一步怀上了孩子,所以才痛下恨心的要除去她。可是没想到竟是让她侥幸逃出宫去,并生下了苏流萤那个贱人——所以,苏流萤却是你的长姐,是这大庸的长公主!”
全身一震,荣清再也经受不住,身子重重朝地上跌倒下去。
“你想想,你父皇那么喜欢琼妃那个贱人,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若是让他知道苏流萤竟是他的长女,你说,他还会在众公主中最宠爱你吗?”
“而若是有朝一日那贱人的身份被发现,被迎进宫里尊为长公主,之前你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会放过你吗?若真到了你们姐妹相残的那一日,你觉得你父皇是会站在你这边帮你,还是会因为这么多年的亏欠,维护着那个贱人?!”
楼皇后的话摧残着荣清的理智。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大婚时,李修为苏流萤准备的那一箱精美的嫁衣,而她却没有。
心里一片冰凉,荣清绝望的想,她已在苏流萤面前败得彻底,如今只有她的公主身份让她在苏流萤面前还有一丝优越感,若是她的身份也变得与她一样,自己还要尊她一声‘皇姐’,却是让她如何忍受甘愿?!
荣清神情间的不甘与痛恨一一落进了楼皇后的眼中。
她冷冷道:“清儿你要记住,你的父皇可以是许多人的父皇,他可以宠着你,也可以宠着他的其他女儿。可母后只是你一个人的母后,母后永远都不害你的。”
楼皇后的话彻底的打消了荣清心里最后一丝犹豫,片刻后,她神情涌现狠戾,终是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