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本省作为产粮大省,主产粮食为水稻。但也有少部分地方,零星种植有木薯。

那么东方红公社各生产队的山头上,出现些薯块已经成熟的木薯,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啊!

跟之前扔到山头上的那些动物比起来,木薯毕竟是“本地物种”啊。

现在,她也已经学聪明了。只要把各生产队的山头地形记清楚,她完全可以凭借核桃空间的力量,自由穿梭。

根本不必自己用两条腿走着去。

不过,木薯这种东西,她也只敢偷偷移栽到东方红公社的山头上。

要叫她移栽到别处,她可真怕把人给毒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虽说本省也有种植木薯的地方,庄稼人大多都知道这东西有毒。但要给它去毒,要花好几天的功夫,还得彻底煮熟才可以。

除了东方红公社外,别的公社社员早就在饿肚子了。那些公社的山头上能吃的,诸如树叶、树皮、草根之类的,全都被人吃光了。

她真怕她移栽过去,那些人等不及去毒,就会饿得把它们给啃了。

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爹居然成功地把小球藻项目带回了本县,改变了曾经历史的轨道。

更没想到的是,她现在移栽的木薯,也将会对小球藻项目产生深远影响。

时间线拉回到李向阳和黎燕燕进行的那场,关于美国未婚夫和“一起为革命事业奋斗终身”的谈话之后。

黎燕燕并没有当场答应李向阳。

感动,是必然的。

但再感动,现实依旧是摆在眼前的。

只是,她终究是动摇了,和李向阳道别之后,回宿舍拿了纸笔,开始给她远在京市的爸妈写信。

她想告诉他们,在她的生命中,闯入了一个叫李向阳的人。她也想向社会阅历更丰富的父母亲,讨个主意,她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才会更恰当。

而这其中,又是否能有让她情义双全的法子呢?

没有得到黎燕燕答复的李向阳,无精打采地度过了一整天。

晚上,他脚才踏进院门,他娘就迎了出来,满眼询问的眼神。

他望了他娘一眼,头就沮丧地耷拉下来。

侯秋云一看儿子这模样,就知道事情不顺利。忍不住用眼神剜了他一刀:“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爹当年多会说讨喜话,讨我开心呐。怎么这个传承,一到了你这儿,就断了咧?”

李向阳更郁闷了。

侯秋云挖苦他归挖苦,还是关了院门,脚撵脚地,跟着他进了堂屋,等着他的下文。

红果儿也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李向阳叹了口气,没把黎燕燕美国未婚夫的事说出来。只捡了大多数人都知道的说:“她说她家的钱确实是全捐出来支援抗r了,但这也改变不了她家以前是资产阶级的成分。说这个属于啥遗留政.治问题……”

侯秋云在政.治的眼光,甚至还不如李向阳。她奇怪地道:“她家捐款抗r,是大好事啊。要遗留,那也是遗留的大好事情。有啥好担心的?还是……人家是在绕弯子拒绝?”

李向阳顿时胸口中了一箭,整个人都没精神头了。

只有红果儿知道,在后来的十年特殊时期中,这样的遗留政.治问题,确实造成了很多冤假错案。

事实上,上辈子她爹被批.斗后,大约过了一年的样子,黎燕燕就没在水利局了。

她去找她时,从别人嘴里得知,她又成了下放干部。

十年特殊时期时的下放干部,跟现在因为闹饥荒而下放的干部,在意义上,是完全不同的。

后者,是因为县城里实在养不了那么多人了,把他们遣出来,多少有些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味。

而十年特殊时期的下放干部政策,却是一个救命的政策。

为什么这么说呢?

特殊时期的下放干部们,都是些知识分子,或是像黎燕燕这样有历史遗留政.治问题的,又或者是被认定为走资派的曾经的单位领导人。

换句话说,这些人在城市里都是挨批.斗、受歧视的。

但这个政策下来之后,表面上,他们是去农村接受锻炼,吃苦受罪去了。但以干部身份,带薪下放后,他们甚至重新有了订阅《参考消息》、《红旗杂志》的待遇。

而朴实善良,消息又不通的农民,见到这群干部后,不但没有排斥他们,还甚为尊重他们。

这是能够让下放干部们,找回做人的尊严的政策。

物质上的贫乏,和身体上吃的苦、遭的罪,再苦也不算苦。但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能让人崩溃的。

红果儿当时对政策的解读不够,还以为黎燕燕是受罪去了。但后来年岁渐长,想起黎阿姨在那段困苦岁月中,每回见她,她虽然总是在笑,可眉宇间却有散不去的哀愁。

偶尔,她额头上还有青瘀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淡淡地顾左右而言它。

慢慢地,她就明白了,其实当下放干部对黎阿姨来说,是一个更好的去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替她感到难过。

要是黎阿姨嫁给她爹,一辈子在东方红公社里当下放干部的话,也许……他们两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人生……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对老爹恋情的干涉,一阵阵的愧疚又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