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倒入灶上烧了锅的陶盆里,加油小炒一会儿。蛋是早上就炒过的,只需在最后半分钟内加进去,和蕃茄一起混炒入味就可以了。
再加水,再加水蚤浮草进去一起煮。
由于水蚤浮草之前用盐腌过,她怕汤味过咸,一开始没敢加盐。直到汤快熬好,才用锅铲舀了点汤到碗里,尝了尝味道。
淡了。
这才又加了点盐。
她又出去扯了点野葱,拿回家切成葱花。
这个倒不忙撒到汤里。万一她爹回来得晚呢?到时候就得热汤菜。临上桌再撒,看起来颜色会更青翠,闻起来也更鲜香。
水蚤浮草经过熬煮,直接在汤里化掉了。红果儿看着这一锅绿幽幽的蕃茄鸡蛋汤,笑得肚子痛。
别说,尝起来味道还挺鲜美。
她又去看了一眼刚刚没下锅焯的那拨水蚤浮草。她之前清洗好之后,就把它放到筲箕里沥水。
本来之前已经有些散了,这会儿倒是重又凝结起来了。只是凝结得不像没洗之前那么好。
她不得不感慨微生物的强大,索性再把它用盐洗了一回,用清水反复冲洗,再放筲箕上晾干。
这样应该不用担心卫生问题了吧。
不过,看样子,她等会儿倒是不必给凉拌菜加盐了。
就算清洗了好一阵,这盐分应该也是够够的了。
接着,她再把水蚤浮草放到筲箕里晾干。等它干回固体,就把它凉拌掉。
到这时候呢,田螺也已经浸泡得够久了。然后她又拿出来洗,用水瓢从水缸里舀水出来反复冲洗。
冲冲冲冲冲。
反复冲。
再反复洗。
洗得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洁癖。
但那也没法儿,田螺这种东西寄生虫太多。连血吸虫这种可怕的寄生虫都可能带。后世的人对诸葛亮的死,多有猜测。其中,猜得最多的,就是认为他死于血吸虫病。
觉得他长期生活在荆州,当时那里可是血吸虫疫区,且经常大规模爆发血吸虫病。他后来征南中的时候,“五月渡泸,深入不毛”,那里也是各种传染病的高发区。
瞧瞧,不管再牛的人,得了病一样得要命。
她还是多收拾收拾,心里放心。
又冲洗了一阵,她把这八颗田螺都放到了料酒里泡。
这一泡,就又泡了三十分钟。
首先,酒也杀菌的嘛。其次,还可以给它入入味,提提鲜。
做到这一步时,她听到院子里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爹回来了!
果然,李向阳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娘,果儿,我回来了。”
声音里含着喜气,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喜事。
侯秋云倚在堂屋门边,抄着手问儿子:“发生啥好事了?看你,脸都笑烂了。”
李向阳笑道:“你儿子这段时间头都快痛死了,偶尔脸上笑开花一次,笑不烂的。”
“到底碰上啥好事了?”侯秋云八卦情结不改,突然一拍双手,笑道,“黎同志同意跟你谈对象了,是不是?”
“……”
这下李向阳笑不出来了,头顶上只剩大大的一个“囧”字。
“娘,你别动不动就提黎同志好不好?人家到底看没看上我,都还两说呢。”他老脸发红地道。
侯秋云看他这反应,失望地道:“原来不是啊。”说着,又问,“那到底发生啥好事儿了?”
听她语气,兴致已经明显降了好多。
“娘,我跟你说,咱们一队山上长了好多野木薯!我刚刚带人去挖,牛车都装了好几车!这才挖了一小半呢。”
“切。”侯秋云哂笑道,“不就是几根破木薯吗?吃起来都发酸,比红苕、高梁面难吃多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家里向来不缺肉。遇到缺粮,可以拿肉跟别家换,自然也不缺粮。
有这个底气在,侯秋云才敢说这番话。在她眼里,显然只有儿子娶媳妇儿才是大喜事。
“什么破木薯啊?这可是好东西,繁殖小球藻要制的营养液,这个可是主要原料。”
看他娘还是不太提得起兴致来,李向阳干脆下了“杀手锏”,他说:“现在各公社都不肯往上交繁殖好的小球藻,就是因为制营养液的粮食不够。牛书记都说了,要是他们再不交,就把我副社长的职务给撸了!”
侯秋云惊了一下,这才重视起来:“他们不交,关你什么事啊?你又不是其它公社的副社长。你把咱们公社的交上去就得了呗。咱们公社自己完成任务就好了啊。”
“我是小球藻救灾项目的负责人,上面问责,不问我问谁去?”
“唉哟,这个牛书记,怎么也是个糊涂蛋儿啊。凭你的职务,你哪儿管得了别人公社的事啊。”她开始替儿子着急起来。
红果儿这会儿也探着小脑袋出来,甜甜地安慰了她一声:“奶,没事儿的,爹刚刚不是说了吗?别人公社不交,是因为造营养液的原料不够,他们怕交了,自己公社就没得吃了~。爹挖到那么多野木薯,他们肯定会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