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下又是两边欢喜了吗?
仍旧不!
一队的队员高兴了好几天。后来,他们突然发现到一个严重性的问题。
这三天茅粪假居然是不固定时间的。
你可能会问了,不固定就不固定呗,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万一你刚刚往粪缸里灌了水,然后突然生产队上就宣布:“从今天开始全体放茅粪假了,请相互转告!”
完了,你就把你家那兑了水的茅粪往自留地里送吧……
好吧,大家不敢再乱兑水了。
可随着生产队“放茅粪”的吼声传遍各户之后,队员们就又开始旧态复萌,给粪便兑水了……
李向阳气得在全队大会上,一拍桌子:“你们再玩儿这套,以后所有茅粪全归队上所有!一天茅粪假也没有了!年底也不给你们大粪工分了!”
大家被吓惨了!
哆哆嗦嗦地开始把泥往粪便里加。咱不兑水了,兑泥还不成吗?
看起来多浓啊……
李向阳又不可能挨着挨着每车粪,都伸手进去抓粪便来捻搓。而且,就算他这么干了,也不一定感受得出来这种粪便,跟没加泥土的粪便有什么区别啊。
等到公家地里的庄稼长差了,他这才发现问题并不简单。
于是,再次开会时,他特别无力,无奈地跟大家说:“我可能没有智慧带领你们,我这个人天生就比较傻。所以回回都被你们当傻子耍。我决定,辞去一队队长的职务,请公社里另外找一个精明能干的,来当你们队长吧。”
这下,可把大家急坏了!
有谁是傻的啊?自从李向阳上台后,大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现在比其它三队强多了!换个人?换个人,大家不得被扒层皮啊?!
于是,之前层出不穷的“人民的智慧”,在李向阳的“辞任宣言”后,突然之间偃旗息鼓。
再没人敢在这种事上,跟自家队长玩花样了。
而最初看到一队出了茅粪假,还有粪票的其它三队队干,一直是以看笑话的目光看待一队的。可等到他们被“人民的智慧”折腾得想死的时候,一队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
一队队员们在自留地里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后,李向阳的露天集市也搞得差不多了。
他是把公社里一块毗邻大路的荒地,辟出来做集市的。
不过,露天集市硬件条件本来就不需要多好,关键是,你这个集市有没有人卖东西,又有没有人买东西。而卖东西和买东西的人,又够不够多呢?
关于这点,李向阳简直是愁死了。
卖东西嘛,反正他作为公社副社长,自带口粮,可以说服家里人把多余的粮食,和肉拿出来卖。当然,只是拿小部分卖,其余的,当然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集市的交易价格,是参照城里的高价品的销售价格。现在高价品跟凭票购买价相比,相差三倍左右。咱卖了钱,是咱自己划算。”
红果儿等的就是这一天呐!简直差点儿没举双手双脚来赞成:“爹!~我要去卖肉肉!~我要去!~咱家地里的菜有些也可以卖了!”
她核桃世界里的那些粮食蔬菜已经囤了老多了!反正以后又不可能再出现灾荒了,囤那么多干嘛?够她家全家吃,以及够豹母子吃就够了!
但侯秋云又不晓得红果儿有核桃世界的事。
她比较担忧:“儿子,我知道你是想给大家做个榜样,带动社员们也上集市上卖东西。但现在旱灾还没过去呢。大家有多余的口粮,肯定舍不得卖的。”
李向阳莫名奇妙:“娘,自从修了沟渠,建了水车之后,稻田里水稻长势好得很呢。你看,现在稻穗都压得沉甸甸的了,他们还有啥好担心的?”
“那是公家的地,得交公粮卖余粮的!现在大家伙儿的自留地才种起来,自家能留的粮食离长出来,还早得很呢。再说了,每个人的口粮摊到每一天去,就只有三两毛粮。是毛粮!带谷糠稻壳的毛粮!要有谁这时候舍得卖口粮,那可真是脑子抽筋儿了!”
红果儿咬着食指,皱着眉头问:“可是……咱家不是有很多肉食吗?”
老人家过过苦日子,现在又经历了灾荒年,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于是,等她奶奶出了堂屋,红果儿赶紧扯住正在犯愁的老爹的袖子,偷偷在他耳边叽咕:“爹,咱瞒着奶奶卖肉肉呗!”
李向阳眼睛一亮,叽咕回去:“你也觉得这肉可以卖?”
“为啥不卖?有钱赚不赚?”红果儿分外不理解。
就算旱灾一直进行下去,他们不是还有小球藻和水蚤浮草吗?奶奶为嘛那么担心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侯秋云担忧过度。
很多老一辈的人,经历了解放前缺衣少食的生活,以及这大饥荒后,都变得对食物特别有执着心。有些老年人,就算食物发霉长毛了,都不肯丢掉。
可明明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明明家家户户都不差那点儿食物。老年人却觉得就是不能浪费。一颗米都不能浪费。
你要浪费粮食了,他们简直觉得你是个该挨千刀,该出祸事儿的。你要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了,他们都能往这方面去扯。说什么,人一辈子命里吃多少米,都是注定的。你要浪费粮食了,那就是在浪费你的那条命,什么什么的。
侯秋云因为家里伙食就算是在灾荒年,开得都不算差,所以比别家的老辈子在这方面好多了。但也不能免俗,始终希望家里能多留点食物。
不过,对于这一点,小红果儿有的是办法。
反正,她卖了多少粮食和肉,就从核桃空间里拿多少粮食和肉补充回来呗!
她奶奶对家里的食物是比较清楚的,那就让她奶奶清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