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情况?
侯秋云正喜滋滋地接东西,一看到儿子回来了,连忙把他往外推:“得嘞得嘞,这儿有的是人帮,你忙你的去吧!”
诶?结婚,新郎官都不用搭手?!
隔壁的金银花乐呵呵地把一把椅子往院子里搬,一边说道:“向阳啊,听你娘的话。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在这里挡着路,还反而给大家添麻烦呢!”
牛翦他爹力气大,手也大,靠着巧劲儿,一回搬了四把椅子。附和他娘道:“老弟,你还有空在这闲站着?还不赶紧上公社借匹马,晚上好把新娘子驮回来啊!”
“用马驮,哪儿能显示出我媳妇的高贵啊!当然是我驮她!”
“哈哈哈哈,还没拜天地,就已经成耙耳朵了?”
“啥叫耙耳朵?我这叫尊重女性!”
下午上班,李向阳就有点坐不住了。坐那儿看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费了半天劲,努力理解文件里的意思。可那些字就好像是在跟他玩游戏似的,明明落入眼帘了,分开认,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也读得出来。可读半天,他就是不知道它们讲了些啥!
试了好多次都不成。得嘞,他也不勉强自己了,伸手去摸摆在办公桌旁边的大红花。
这花代表着他今晚新郎官的身份。是他一个毛手毛脚的大男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
看上去栩栩如生,层层叠叠,一点儿不比那些小媳妇做出来的差。
他摸了一遍又一遍,好容易捱到下班,戴上大红花,就噌的一下冲出了办公室!
两家事先就说好了,新娘子从黎家的新院子出嫁。
请一队吹吹打打的乐队,还有坐花轿之类的老习俗是没法儿为她做了,但至少他还能用驮着她回家,作为表达诚意的方式。
他一路快走,很快就走到了黎家新宅子。
那儿早就围了一堆人,黎老爷子和黎老夫人正一人拿着一盘糕饼,给大家发饼吃呢。
也不知道是谁出声笑道:“哎呦,新姑爷驾到啦!”
大家饼也不吃了,全部围过来,跟李向阳贺喜:
“新郎官儿,恭喜呀恭喜,从今儿开始,你家里就多了一个人跟你一道尽孝啦!”
“才升了正社长,今儿又把婚结了,双喜临门呐双喜临门!”
“新郎官儿,你动作慢点儿啊,听到鞭炮声再把新娘子背出来。你可记住了啊!”
李向阳正要跟大家说谢谢,就听到鞭炮的事。他赶紧问了一声:“现在不是不兴放鞭炮了吗?”
那人回道:“那是你不能放!不代表我不能放!咋的啦?我没事儿,放几个鞭炮听听响儿,还犯了哪条国法了?”
说着,又凑到李向阳耳边:“待会儿我走远点放,保证别人说不到你头上去。”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说什么?这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他也就默认了。然后赶紧跟丈人丈母娘行礼:“爸、妈,我来接燕燕了。”
黎妈妈看着这个女婿,可是千顺眼万顺眼。在黎家遭逢大难时,他不仅没有撇开他们,还帮着他们度过了难关,这人品就着实令人佩服!
她上前拉住李向阳,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女婿手里:“好。好。快去。”
李向阳吓了一大跳,赶紧把红包往回推:“妈,您这是干嘛?要给也该是我给啊!”
黎妈妈笑道:“那些都是老规矩!你自己不也说了?现在不兴那一套了。”
两人推来拒去的。
其实真要照老规矩,新郎得塞“门缝钱”、“催妆钱”,新娘的父母也得塞“改口钱”。这塞来塞去的,也着实有点乱。
黎父看不下去了,提醒二人道:“还是让向阳先把燕燕接出来吧。宾客们都等着呢。”
结果黎妈妈的钱,还是没塞成功。
黎父凑到老妻耳边:“你等会儿偷偷塞给燕燕。给她,就跟给女婿是一样的。”
黎妈妈笑着点了点头。
李向阳挤过人群,终于挤到了黎燕燕的闺房,喊了声:“媳妇,我来接你了。”
“谁?”门里的人故意问道。
“我啊,还能是谁?”
“你是谁?”
周围人全部笑呵呵凑过来看新娘子为难新郎。
李向阳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对屋里人说道:“你开条门缝儿,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里面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开了道小缝。
李向阳从襟前的包里,摸出来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满脸喜气,又期期艾艾地塞了进去。
里面安静了一瞬,很快,新娘子就啐了句:“俗。”
可把外面的人笑翻了!
“哈哈哈,金戒指都敲不开新嫁娘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