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致仕官员都与朝廷中有所勾连,知道八贤王对地方掌控,以及对那些不法行为的镇压力度。他们还算收敛,虽然收入比往年少了许多,却也忍气吞声不敢逾越,那些地方宗族的族长却仗着宗族势力一手遮天,在族中依然实行往日的租税制度,没有丝毫改变。
这些贪得无厌的族长和地主们只会遵从于他们有利的法律,对于农税降低到一成是坚决执行的,田租却丝毫不降低,这让佃农们心中满是怨气。如果不知道封地如此的政策还好说,一旦听了高音喇叭的宣传之后,他们的心就活了,只是碍于向来官商勾结钱能通神的固有思想,不敢去告发而已。
不可能所有人都胆小怕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利益面前总会有人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权益而斗争的。一个叫做赵三万的江西农民,很快将族长赵金富搞上了法庭。
对于穷人诉讼,法院是有相关规定的,只要证明是无地户可以免去一切诉讼费用,同时由法院免费配给检察官帮忙进行法律咨询和庭审,赵三万就这样幸运的免费了递上诉状。
赵三万的情况非常简单,赵家在饶州府鄱阳县也算是一家大户,拥有近三千人口。这样多的人口祖祖辈辈算下来,其实那些支脉的血缘已经非常淡薄了。作为赵家族长,赵金富掌握着族中近半土地,有许多族人都在给他家做佃农,哪怕是家中亲戚,他同样剥削得极为凶狠。
例如赵三万如果论家谱算,也要称赵金富一声族叔,可是他家中困苦没有土地,只好租种了赵金富家三十亩水田。就算是与赵金富有亲戚关系,每季七成的地租却照收不误,结果是贫者欲贫富者愈富。今年三月份,赵三万的老娘生病抓药,因为家中清苦付不起药钱,结果就借了赵金富五十枚大钱。
没想到这么一笔微薄的借款,到了夏季收粮的时候却成了阎王债,被赵金富的账房一算,当时就变成了一两纹银。赵三万家徒四壁,哪里有钱还上这笔债,结果种出来的所有粮食都被折成低价收走,忙了半年的赵三万到头来却是颗粒无存。即便如此,他居然还欠着对方七钱银子,而且按照账房的说法,如果春节的时候还不还,就会变成五两白银了。
看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重病卧床的老娘,赵三万将牙一咬到了县城告状。他在法院门口喊冤,结果被法警请了进去并交给检察官询问情况。赵三万走投无路之下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他说完了自己的情况,法院当即接了这个案子,同时派人前往赵家调查。
“啪”的一声脆响,赵金富将茶碗扔在了地上。他听说赵三万去告状,气得七窍生烟,心中又担心因为此事必然会遭到官府讹诈,恐怕又要损失一笔钱了。“爹,赵三万如此不识抬举,咱们该怎么办?”赵金富的儿子赵洪胤问道。
“怎么办?”赵金富眼珠一转冷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吃着我的用着我的,还敢去县城告我,那就别怪我不讲同族情分了,带上几十个人跟我走。”
赵金富带着一群家丁奴仆,很快来到了赵三万家的破房子前。看着眼前四处漏风的房子,赵金富冷笑道:“来人啊,给我砸开门,把里面的人和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是。”一群家丁拿着棍子咚咚一阵砸,很快打破了房门冲入屋内,将赵三万的妻儿和重病的母亲都拉出了屋外,除此之外那一床填了稻草的被子和两个破碗也给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