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唐果儿的手指已经隐隐泛着黑色,月影看了担心得坐立不安。云清虽没像月影一般将忧心挂在脸上,可她紧抿的唇仍泄露了她的不安。
进了屋,唐果儿才坐到内室窗口光线敞亮的地方,云清就从厨房抱来了一摊子的烈酒。
她半跪在唐果儿面前,细心挑去她手指里细碎的木屑,然后从坛里倒出一杯烈酒捧到唐果儿面前,
“小姐,请将你的手指生进去,用酒清洗伤口后,解毒散的药效能发挥的更快,只是有点疼,还请小姐忍耐。”
“云清,慢着!”月影慌忙拦在了唐果儿面前,紧盯着那杯酒问道,“如果小姐不用酒洗伤口,会怎么样?”
她还没凑近那杯酒,就已被浓烈的酒气熏得微微发晕了,她不敢想象,小姐破碎的手指放进去,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云清沉着道,“太大的影响没有,毕竟现在毒性尚浅,但伤口一定会好得比较慢。现在又是炎夏,小姐爱沐浴,若是伤口碰了水,只怕会化脓感染,到时不仅麻烦,这指头上恐怕还会留疤。”
月影闻言,眼底闪过犹豫,她知道云清此举出自好意,可她仍下意识的不想唐果儿承受一丁半点的痛楚。
在她踌躇不定之时,唐果儿开口了,语气极淡,“云清,将酒端过来。”
“小姐!”月影劝阻的话在看到唐果儿笃定的神色时,哽在了喉咙里。她默默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叠了叠递上,“小姐,等会清洗伤口一定痛苦难忍,你咬着这帕子千万别咬伤了自己。”
唐果儿目光落在面前的帕子上,心中不觉好笑,但与此同时却又有一股暖意自心底轻轻的漫过胸口,一路往上,她不由地柔和笑开,“不必!我不会伤到自己。”
唐果儿接过云清手中的酒,笑着将手指放了进去。
月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云清也不忍的别过脸去,而唐果儿却只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然后神色如常,再也没有半分的波动。
烈酒侵蚀伤口比在伤口上撒盐,更疼上数百倍。
可比起她挨过的刀子吃过的子弹,这点小伤又有何惧?前世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数十载,她早已习惯了疼痛,甚至早已忘了疼痛是什么感觉!
伤口中的毒素大部分融进了酒里后,唐果儿从酒中拿出手指,任由云清给她上药包扎。她看着云清娴熟的动作,若有所思了片刻,抬起头,却是望向了月影。
唐果儿嘴角飘起一抹浅笑,如无星夜幕上挂着的一弯雪白的寒月,冷彻透骨,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她缓缓开口,询问的正是她此番回来第一件想弄清楚的事,“月影,左相叛乱那夜,府中发生了什么,二姐为何被抓的?”
月影眼里闪过愤然,“那天晚上天色刚黑,奴婢和云清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乘凉。突然听到前院起了骚动声,我们本想悄悄凑过去了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没走远几步,就见丫鬟们乱窜。我们问了才知道,是左相叛乱了,并还派人冲进来府里来说是要抓小姐你。”
“当时夫人和大小姐都不在府中,奴婢和云清担忧贼人真的冲到院里来,也不敢回来,于是在花园附近寻了一处假山躲了进去。”
“然后呢?”唐果儿点点头,以目光示意月影不要太过激动。
月影压住心中情绪,接着道,“那群贼人冲到了奴婢和云清所在的假山外,就在那里,他们抓住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含羽。他们开口就问小姐你在哪里,含羽却指向了二小姐的院子。而那个时候,二小姐并没有在院子里,她去厨房拿晚饭了。小姐你不知道,自你陪太后娘娘去云顶寺后,夫人对二小姐有多过分!二小姐吃的东西,全是她们吃剩的饭菜!”
唐果儿嘴角的浅笑凝固,眸子里寒冷煞气一凛,却又瞬间消散,听着月影继续说下去。
“那群人冲进二小姐院中之时,只有一个丫鬟在屋中铺床,她们以为那丫鬟就是小姐你,不由分说就将丫鬟抓走了。丫鬟一路哭嚎,从厨房拿了晚饭出来的二小姐听见动静,不由小心地走上前察看,那丫鬟却眼尖看见了,立刻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嘶喊了一声二小姐,那群人听见喊声,便一道将躲在暗处的二小姐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