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太医得令,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奔出寝宫,两名侍卫分别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去皇后和丽皇贵妃的寝宫报信。
一时之间,寝殿内只剩下了慕容苍和皇帝二人。
慕容苍缓缓合上寝殿宫门,转身望着纱帘后那个朦胧的身影,目光闪烁不定。
“父皇,儿臣找了多时,也没能找到龙玺在哪里,想必现在也不在宫中了吧?”
“父皇若是现在没力气开口,也不必回答儿臣。可是不知父皇想过没有,世间难有两全事,鱼与熊掌,怎可兼得?父皇不让儿臣找到龙玺,那张废太子的诏书当然也只是块普通的破布罢了,这天下,到头来还是儿臣的,父皇再喜欢再欣赏大哥又如何?可惜的是父皇当初没有立大哥为太子。”
“朕只叹自己当初瞎了眼。”纱帘后忽然飘出皇帝轻得如同叹息的话。
慕容苍不自觉眯起阴鸷的眼,在龙榻前来回踱步,“瞎了眼又如何?说到底,我才是下一刻实至名归的皇帝!他慕容晟再有本事,哪怕灭了西凉,到了我这里,照样得乖乖低下头磕头叫我皇上!”
“你错了。”皇帝长长喘着大气,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苍儿,若不是你逼朕,你便是将来东陵名正言顺的皇帝,朕可以昭告天下,心甘情愿宣布你就是东陵的后主。”
“哪怕你现在不宣布,等你一断气,我照样名正言顺!”慕容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快步走到龙榻前,一把掀开纱帘,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皇帝。
“晟儿出征前……朕给了他一样东西。”皇帝说话时始终没有睁开眼。
“什么东西?”慕容苍随即紧张追问,“玉玺?不对,慕容晟走了之后你用过玉玺……那是什么?”
“一纸诏书。”皇帝又无声地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朕服用五石散之后,当真就神志不清任人摆布,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服用过五石散。”
诏书?“封帝的诏书?也不对,难道是调用兵力的诏书?不对,调兵遣将用兵符就可以……”
慕容苍越来越不安,自言自语,一个个假设,又一个个推翻。
“不用猜了,是废太子的诏书。”
慕容苍顿时惊在原地,半晌扑到龙榻边上,紧紧掐住皇帝的肩膀,“废太子?!你竟然把废太子的诏书给了慕容晟!父皇!你当真这么恨儿臣这么不信任儿臣吗?”
“不是朕不信任你。”皇帝痛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慕容苍的钳制,用力撑起上半身指着慕容苍骂道,“而是你们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南宫家的人皆是乱臣贼子,明知晟儿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竟还要屡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逼朕惩罚他,你身为臣弟,不知尊卑,暗自多少次跟你母妃派人刺杀晟儿,真当朕糊涂到什么也不知道,任由你们摆布吗?”
“若非朕派云家暗中寸步不离保护晟儿,他如何还能活到今日!朕只恨盛年之时没有狠下心废除你的太子之位,一直到今日才告诉你,只因朕想保住晟儿一条性命!就算你明日坐上龙椅,也是谋权篡位,他日晟儿平定西凉归来之时,就是南宫家衰败之日!”
“呵呵呵……”慕容苍听着皇帝的句句指责和绝情的话,忽而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父皇口口声声说,要保住大哥一条性命,是难忘当年的荣妃,还是父皇怕今后东陵江山改姓南宫,而不是慕容?”
见皇帝气喘吁吁想要辩驳,慕容苍又接着道,“哦对了,儿臣忘记告诉您一件事。您一直不知道,大哥才是那个东陵皇室真正的天才吧?父皇可知,大哥早在几年前,也就是儿臣现在这个年纪,似乎就已经步入灵圣阶级?”
皇帝的脸上霎时充满了震惊,睁开眼瞪向慕容苍,继而又慢慢平静下来。
“您可知,大哥早就将整个云家都变成了他的人,而不是父皇您的人?您可知,大哥笼络人心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不用您保他性命,他自己便可以活得游刃有余!”慕容苍一摔袖子站起身,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可笑的是父皇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而且即便他有废太子的诏书又能如何?儿臣只要找到龙玺,再拟一份假诏书便可,谁知道哪份是真哪份是假?到时候儿臣就是皇帝就是天,儿臣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他人污损天家尊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慕容晟必定会死在战场之上!儿臣绝不会让他平安会东陵的,父皇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