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真的吗?”六花欢快的跳了起来,拍着手叫着:“三姐真是太棒了!”
“顿顿吃肉?”二花白了彦莹一眼:“三花,你是摔坏脑子了?今天不过是杀了四斤老太一只羊,你总不能每天都去杀她一只羊吧?”
彦莹将碗筷在桌子上摆好,一大碗羊肉在桌子中央,一块一块,红红白白的,很是诱人,只可惜了旁边几个小饭碗都是裂口的,里边的饭灰里透黑,没见着白米饭的影子。彦莹端起一只碗,瞅了瞅里边的杂粮糙米,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二花不相信自己,瞧着这家徒四壁,自己要想领着老肖家致富奔小康,也真是有些难度。
屋子里头飘起了一种浓浓的香味,这种香味是几个农家丫头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那么香,那么甘美,直扑扑的钻进了她们的鼻孔,沁入心脾。六花捧了碗贪馋的望着那一碗羊肉,彦莹爱怜的夹了一块在她碗里:“六花,你先尝尝。”
六花小心翼翼的将碗捧到鼻子下边,使劲的闻了闻,咧嘴笑道:“三姐,好香啊!”
五花也直吸溜着鼻子:“这么香,都舍不得吃了。”
“有什么舍不得吃了,以后有得吃。”彦莹敲着饭碗,朝着几个小丫头微微的笑:“快尝尝三姐的手艺,看看好不好吃!”
二花在旁边哈哈的笑了起来:“五花六花,你们是得慢些吃,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肉吃呐。”
“二姐,你别不相信我,我说有肉吃就会有肉吃。”彦莹瞅了二花一眼,扒了一口饭,只觉得硌牙齿,忍着那不舒服的感觉,努力的吞了一口唾沫,饭卡在喉咙口,被这唾沫一推,终于滚了下去。
“我相信三姐!”五花六花有奶就是娘,崇拜的望着彦莹:“三姐说今天让我们吃肉,我们就吃上肉了。”
“二姐,以后别人说咱们老肖家绝户,别与他们去争。”彦莹夹了一块羊肉到二花碗里,朝她眨了眨眼睛:“咱们姐妹就有六个,怎么能说绝户?”
“可咱们都不是男娃。”泼辣的二花也忽然沮丧起来,拿着筷子敲了敲饭碗:“女娃不能传宗接代,咱们家都是姐妹,要是阿娘再生不出弟弟来,那真是绝户了。”
“女娃怎么了?没有女人谁来生孩子?”彦莹见着二花那模样,不由得有几分动气:“二姐,咱们可不能看轻了自己,女娃绝不会比男娃差!”
六花在旁边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三姐说得对,就是这样!”
“怎么不会差?”二花还是摇头:“咱们没男娃那样的力气,田间地头的活也只能打打帮手,还不是全靠他们?”
彦莹哈哈一笑:“二姐,咱们不用有那样的力气,咱们可以雇了他们给咱们来干活!”
“雇人?”二花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往彦莹头上摸:“三花,你莫不是伤风发热脑子不清醒,在这里说胡话?”
彦莹将她的手拨开:“二姐,你干嘛就这样不相信我?你等着瞧,我非得让咱们老肖家盖上青砖大瓦房,还要有几个院子,里边种满了各色花草,靠墙还载满果树,一到秋天,那柿子枣子满地都是。”
四花出神的望着彦莹,彦莹每说一句话,她就咽一次口水:“三姐,我好想住那样的房,可以天天捡枣子吃。”
话音还没落,就听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彦莹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蓝色棉布衣裳的老婆子站在门口。二花“唬”的一声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桌子,将羊肉全部遮住,满眼防备的瞪着门口。
“几个死丫头,吃羊肉也不知道给奶奶端一碗来?”那个老婆子吸了一口气,眼睛贪婪的往桌子那边看了过来。
彦莹紧紧的盯着那老婆子,自打穿越到肖家村以来,她还没有见过所谓的“奶奶”,可对她的事情,可是听了不少。
“要是亲奶奶在就好了,肯定不会对咱们这样。”二花偶尔叹着气:“看这田地分成这样,偏偏咱爹还闷着头不吱声。”
彦莹姐妹的亲奶奶多年前已经过世,爷爷肖木根续了弦,这位继奶奶姓王,大家都叫她肖王氏。自从她来了老肖家,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因此腰杆子挺得笔直,总觉得自己是老肖家的大功臣,成日里头好吃懒做,还总是耍小心眼儿。
早些年前,肖王氏嫌肖老大生了好几个花头,吃饭要多些口粮,便撺掇着肖大爷分家,老肖家里有三十来亩上好的水田,可却楞是没有一分地给肖老大,全被他三个弟弟给占着了。
“你们家都是丫头,不用准备娶媳妇的钱。”肖王氏将鞋子脱下来,敲得板凳腿儿砰砰响:“我们可得要准备着给孙子娶孙媳妇的,当然要分良田。”
肖木根坐在旁边没吱声,抽着旱烟袋一咕嘟一咕嘟的,好半天才说:“靠着山坡有几块旱地,那个就给你吧,自己淘澄淘澄,把水引过去,指不定也能变成水田。”
就这样,给了几块旱地,又将破旧的老屋给了肖老大,他们一家人便被扫地出门,只能瞧着肖家其余三户人家吃肉喝酒,他们穷得叮当响,比那庙里的老鼠还要穷。
☆、翻脸
肖王氏站在门口,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彦莹看得直皱眉头。
这位继奶奶也实在不像话了,肖老大家里这般穷苦,平常没见她过来看一下,现在倒是跑了过来,八成是闻着羊肉香了!瞧她那神气活现的模样,肯定是肖老大一家把她惯坏了,有什么好东西就急急忙忙的往自己碗里扒拉呢。
彦莹连连摇头,肖老大也实在太好欺负了,分家的时候若是她在,怎么着也要跳起来说话!家中三十来亩水田,平摊着分下来,五六亩地总该有,一家人的吃穿嚼用都得从这上头来。可现在家里就只靠着山的四五亩地,春天雨水多还能叫水田,可是到了夏天秋天就变成旱地了,也不知道肖老大这些年就究竟是怎么养活这大家子人的。
拉了拉二花,彦莹喊她坐下:“咱们吃饭,别理她。”
肖王氏见着几姐妹站得整整齐齐,将那张小小桌子都为了个水泄不通,心中很是来气,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拨二花:“你是姐姐,要带个好头,有羊肉吃都不知道孝敬给奶奶来?也实在太不知礼了。”
二花没有动弹,只是倔强的用身子拦住了桌子,肖王氏有些恼火,伸手一扒拉,就将二花扒到了一边。她眼睛瞪着那碗羊肉,用劲吸了吸鼻子:“真香,真香!”
彦莹笑嘻嘻的望着肖王氏,将那碗羊肉端在了手里:“这羊肉香不香,关你什么事?”
肖王氏惊讶的望着彦莹,有几分不解,这三花和她大姐一样,都是个闷嘴葫芦,遇着事情只会往一旁躲的,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竟然敢跟自己对着干?
肖王氏一捋衣袖,小眼睛里露出凶悍的光来:“快些把羊肉送过来!”
“送过来,想得可真是美!”彦莹将碗往二花手里一塞,自己抓住了肖王氏的胳膊,扭着她的手就往门外推:“你吃香喝辣的时候,没见着给我们家送一点过来,现在却跑了来要东西吃,想得可真美!”
四花与六花瞪大了眼睛望着彦莹把肖王氏往屋子外边叉,两人激动得直跺脚:“三姐力气真大!”
五花拉了拉二花的衣角:“二姐,三姐跟奶奶这样干架,爷爷会不会过来骂她?快让三姐停手,咱们不是还有不少羊肉吗,送点给爷爷奶奶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