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三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跟我说起大道理来了?”肖文华用棍子拼命的点着地,眼中全是不屑:“你又知道什么!这家里头能没银子过生活?你不想想看,你们家那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我们家那时候穷,可我们家却一样过得开心自在!这过日子不是钱越多就越好,都说小富即安,只要能过得下去那不就行了?再说经纬大哥现在每个月也有五六两银子进账,到时候我二姐陪嫁也有一千两千的……”
“啥啥啥?”肖文华嚷嚷了起来:“一千两千个铜板?你也可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村长,你也太小看我们家三姐了!”六花在一旁气得跳了起来,两只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们家三姐说了,到时候我们姐妹的嫁妆至少会有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肖文华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们家能打发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这是在做梦吧?”
“村长,我还以为你口里的大富大贵要有金山银山做家底呐。”彦莹轻蔑的笑了笑:“你莫要将我们家看轻了!我跟你说,我们二姐可是个金子做的人,只要我放出风声去,打发一千两银子的嫁妆,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呢!”
这些话肖文华一点都没有听,他只是在喃喃自语着:“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怎么了?要是我们家生意顺畅,两千两也可以拿得出来!”彦莹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座后山,赶紧趁热打铁:“你也不是没看见,这山现在都被我们家承包了,山上的果子、鸡鸭、菜蔬,每年能有多少出产?不说多了,一年几百两银子总是有,再加上东大街的铺子,难道我二姐的嫁妆弄一千两都弄不出来?”
彦莹极力压着将利润往小处说,免得旁人眼红,她粗略估计了下,山上的收成最近两年应该每年至少会有五六千,等着两年后这山上嫁接的果树都挂果了,那收成可就要翻倍了。到时候她开发果酒、各种水果干、糖炒栗子、另外花卉盆景、农副产品源源不断,真是会数银子数到手软!
“你二姐的嫁妆真能有一千两?”肖文华总算是回过神来,瞅着彦莹喊了一句:“要是真有这么多,那我就答应。”
原来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彦莹忍着笑连连点头:“村长,你就放心好了,我二姐的嫁妆绝对会有一千两!到时候咱们点了银子成亲就是!只不过,那嫁妆可是归我二姐的,她拿了过自己的小日子,你们可别打着主意从她手里抠银子花!”
“你把我看成啥人了哩!”肖文华嘟嘟囔囔,这肖三花真是把他看扁了,自己最疼爱的是肖经纬,怎么会从他们手里抠银子去倒贴别的孙子!肖二花的嫁妆是拿了给肖经纬和他的曾孙子用的,自己当然不会去干涉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彦莹笑微微的瞅着肖文华,二花的亲事总算是解决了,虽然说解决的方式比较俗气,可总比她与肖经纬用各种方式去反抗的好。自家不是没这个能力,况且自己也早就说了要准备这么多的嫁妆,这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就这样说定了,只不过你得给我写张契书,万一你们家没得银子打发,咱们这亲家还是做不成!”肖文华将棍子扔到一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豫州城的富户也不一定会瞧得中自己的经纬,现在有个陪嫁一千的肖三花,经纬又喜欢,不如就让他遂了心愿。
肖经纬与二花站在一旁,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这样就解决了。二花撇了撇嘴:“原来你只值一千两银子哪,肖经纬。”
“二花,你就快莫要取笑我了。”肖经纬的脸色红红,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他爷爷臊的——二花有一千两嫁妆,他爷爷就答应了他们的亲事,这不好像是把自己卖了一样?他伸手想摸脑袋,可手上全是泥巴,肖经纬瞧了瞧那乌黑的手掌,讪讪的放了下来。
“快些快些,我来帮你们种了藕,咱们赶紧去写契书。”肖文华得了彦莹的话,瞬间便变得热情起来,脱了鞋子就要往湖里跳——这可都是肖老大家来银子的地方,马上要和他做亲家了,自己也来帮下忙,搭把手。
“村长,你就别下来了,够了够了,我们姐妹几个已经把路径挖好了,只要下藕封泥了。”彦莹连忙摆手,肖文华这人难缠,莫要到时候嚷着说东说西,听着也不舒服:“村长,你去我们家坐着,等我回来写契书就是了。”
等着肖文华走了,彦莹笑眯眯的望了一眼二花与肖经纬:“二姐,这下你们可心想事成了!要不要就叫姐夫?”
肖经纬咧着嘴呵呵的笑:“叫姐夫好听,经纬大哥还是生疏了些。”
六花站在岸边嚷嚷:“经纬大哥,那我叫你姐夫,你给不给银子做改口费啊?”
“给给给,你叫一声听听!”肖经纬伸手就往腰上系着的荷包那里摸,二花啧啧喊住了他:“瞧你一手的泥巴,还去摸荷包!”
四花在一旁促狭的挤了挤眼睛:“二姐,你还没成亲哪,就向着经纬大哥了?怕他花银子还是咋的?”
那边六花已经欢快的喊了起来:“姐夫姐夫姐夫,快些给我银子!”
肖经纬乐呵呵的将荷包解开,从里边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往岸上扔了去:“六花喊得好,这是改口费。”
四花将一双乌黑的手掌往肖经纬面前一摊:“姐夫,我也要改口费哇!”
二花伸手拍了下她的手掌:“呸呸呸,都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跟着六花胡闹,现在媒人都没上门,你们就一个个改了口!跟你们说,这改口费可不能抬便宜了,才一块碎银子就让你们改口叫姐夫,真是没志气!”
“银子倒手就是钱,管什么有志气没志气!”四花一把接过肖经纬递过来的银子,甜甜的喊了一句:“姐夫!”
☆、66
院子里的那个水池子里全是鱼,扑腾扑腾的在欢跳着,不时扇点水珠,六花趴在池子边上数着数:“一、二、三、四……”数着数着就乱了,根本数不顺畅:“唉唉唉,怎么就跑到那边去了!能不能停下来休息,我眼睛都花啦!”
“四花,你带着五花去送鱼。”彦莹领着四花到了池子边,用网兜捞起几条鱼:“看看咱们村里那单子,上头画了勾的就是领过了的、”
六花一把攀住了彦莹的胳膊:“三姐,不能再送了,不能再送了!”
今日帮忙干湖捞鱼的,彦莹除了给他们算了工钱,还每人打发了两条鱼,她还打算村里头每家送一条过去。这湖原来没主的,村民们都可以随意到里头钓鱼捞虾子,现在她将这湖买了下来,虽然说会派人看守着,但也架不住人家要来钓鱼弄虾,总得想想法子。
今日湖里打捞上来的鱼虾,其实都是野生的,自己先拿着这些鱼虾做个人情,让村民们得些好处,也好堵住他们的嘴。自己送了鱼虾过去,无疑就是宣布了自己对这个湖泊的主权,让肖家村的人知道,你们以后想要钓鱼捞虾子,可得先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就会当小偷处置。
六花跟小八爪鱼一般,奋力抱着彦莹的胳膊:“三姐,明日都拖去城里卖钱哩,都是银子哩!”
彦莹笑得没法腾出手来,只好翘着手指点了点网兜里头的鱼:“四花,快些拿了去送掉,我这样做自有道理,你过来,我教你该怎么说。”
四花走到彦莹跟前,将耳朵竖起来:“三姐,你说,我听着呐。”
“大爷大婶,大哥嫂子,这是我们家今日干湖捞的鱼咧,我家阿爹叫我们送两条鱼过来,也让大家尝个新鲜,我们家包了这湖,还要请大家多多照顾哩!要赚银子不容易,还要大家多多关照才好!”彦莹朝着四花眨了眨眼睛:“懂我的意思了吗?”
四花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三姐,我知道了,意思就是告诉他们,现在这个湖是咱家的了,少去偷鱼摸虾!咱们这两条鱼是拿了去堵他们的嘴!”
彦莹笑了起来:“四花,你可真是伶俐。”
瞧着四花与五花拎着桶子走了,彦莹扳了下六花的小手:“六花,你别这样拖着我,三姐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六花眼睛亮了起来,决定将那些鱼扔到脑后,四姐五姐都拿着鱼走了,自己还惦记着也没啥用处了。她将手放了下来,拉着彦莹的手直摇晃:“三姐,啥好吃的呐?我有没有吃过?”
“东西你见过,可你应该没吃过。”彦莹走到了池子一旁,那边有个大水缸,缸子里头盛满了水,里边黑黝黝的一片,全是螺蛳,水面上浮着小小的水泡,全是那些螺蛳弄出来的。
今日干湖,彦莹还捞了一大桶螺蛳弄回家来,她以前最喜欢吃一种叫做“嗦螺”的夜宵,就是用这螺蛳做出来的。她用篮子装了一小篮子螺蛳,然后将它们倒到一个桶子里,放了几滴清油到里头,便转身往外边走,她要好好的配些香料到里头,那嗦螺才会好吃。
“三姐三姐,为啥你要滴清油到里头呀?”六花跟在彦莹身后走,很是好奇。
“滴了清油进去,螺蛳就会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吐出来,这样就干净多了!”彦莹脚步轻快的往自家菜园子走着,心里头琢磨着怎么煮嗦螺,嘴里头已经快要流出口水来。
其实嗦螺最好是养几天再煮,放些鸡蛋清到里头养着,滴点清油让它们将泥土给吐出来,每日换三四次水,等着整个缸子里头的水清洁明澈,那就可以将螺蛳捞出来煮了。只是现在彦莹嘴馋,顾不上养这么久,所以今晚她就准备弄那嗦螺吃。
在菜园子里摘了些紫苏、芫荽,另外割了些韭黄韭白,彦莹挎着篮子带了六花往家走,刚刚到了家门口,就见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袍的人从里边走了出来:“肖三花,你今日有好玩的事怎么不来喊我!”
原来是许宜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