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会是她?!
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可她为了父亲……为了顾家,还不能反抗这个阉人。
贺穆清感觉到怀中人的抗拒,手上轻抚的动作顿了顿,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孟浪的,便用尽了全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放轻了声音安慰着,“小姐,我们慢慢来,穆清知道小姐会疼穆清的,小姐今天累了吧,我们就先歇息吧。”
喜床之上,他习惯性地揽着他的小姐,头也亲昵地往小姐身旁凑。
手臂之下的身子有些僵硬,不过没有关系,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
他的小姐会疼他的。
……
顾家大小姐总是妄图自戕。
割腕、吞药、自缢、投湖,能想到的自戕方式,她几乎全都试过了一遍。
还好每次都救回来了,不然府里的下人们不知道自家主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贺穆清事忙,基本只有到了晚间才能回到府中,顾大小姐每一次自戕,他都心如刀割,又后怕到心脏都在不停地收缩。
他待顾大小姐很好,一开始还像他记忆中一样去与顾大小姐亲昵,说上一些甜腻的情话,到后来,他发现顾大小姐实在是反感自己的接近,便狠狠地痛斥了一遍自己的鲁莽,再然后就一直以礼相待,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记忆中小姐喜欢的小玩意儿全都是亲自去街上挑选,言语上神情上全都极力讨好。
可无论如何,顾大小姐还是不会多看他一眼,自戕也从未断过。
大半年过去了,到了顾大小姐的生辰。
贺穆清来到了顾大小姐的房间里,与顾大小姐保持了两米的距离,“小姐,穆清帮你办生辰宴好么?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全都会来为小姐庆贺生辰的。”
顾大小姐的喉咙处上下滑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已经被折磨地快要疯了。
既然已经分房睡,为何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让她一个人孤独到老,或者让她干干脆脆地去死,为何还要日日不停地来她的房间?!
府中的下人都说贺穆清很忙,那么忙就不要来理她了啊!
为什么今日又来了?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冷声问道:“你是想羞辱我么?”
贺穆清一怔,呐呐道:“穆清想让小姐开心些。”
“让那么多富家子弟都知道我顾和以嫁给了一个阉人,让我的父亲、让我的祖辈都蒙了羞,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顾大小姐忽然大吼了出来,声嘶力竭。
她头一次把心里话说得这么明白,也是头一次把“阉人”一词挂在了嘴上。
贺穆清被这忽然的嘶吼震住了一秒,他微微张开了口,有点儿没能从那句带着恨意的“阉人”中反应过来。
“穆清……穆清是阉人没错,但小姐……小姐不是不介意穆清是阉人么?”
“哈!世上之人,哪儿会有人不厌恶阉人?哪儿会有人乐意嫁给一个阉人?!”顾大小姐冷笑了一声,积压了大半年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她猛然从头上抽出了一只雕刻极为精致的金簪,说话间就要刺向自己的脖颈,“你便让我死吧!”
贺穆清眼疾手快,一把将那金簪甩了出去,还将顾大小姐头上另外两只簪子全都抽离出来,看也不看就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羊脂玉的簪子重重摔在地上,一声脆响,摔碎成了几半。
“小姐别这样,穆清心里好难受。”贺穆清双臂用力抱着他的小姐,大掌从背脊处一次一次地往下轻抚,“小姐一定是在骗穆清,小姐不是说不会嫌弃穆清的吗?”
怀中的人奋力地挣扎着,声音也变得嘶哑,“你滚,你别碰我!你这阉人,滚啊!”
第四声了,小姐叫了他四声阉人了。
贺穆清心如刀绞,身子都在抖着,他强硬地把人更紧地搂在怀里,“小姐别这样,别这样……穆清求你。”
他一手扶住了顾大小姐的头,像是寻求什么答案似的吻向了身前人的唇,吸吮挑逗,用尽了力气去在唇齿之间讨好着,津液交换,另一只手也轻颤着想要往顾大小姐的衣袍之中探去。
嘴上一疼,贺穆清吃痛地呼了一声,被一股大力推得后退了几步。
他跌坐在地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蒙上惶恐,眼眶发红,张着口大口地喘息着,唇上还淌着血,嘴里喃呢着,“小姐,别这么对穆清,小姐疼疼穆清吧……求求小姐了。”
说着,他转变了自己的姿态,跪在了地上,“穆清求小姐疼疼穆清吧……怜惜怜惜穆清……”
好些年没给人跪过了,他觉得自己的膝盖生疼。
这人疯了。
顾大小姐一脸惊恐地看着跪在了她面前的贺穆清,怕地后退了一步,绊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险些摔倒。
疯了,比她还疯。
贺穆清见她后退,往前膝行了几步,“小姐,穆清没有那玩意儿,也会叫小姐快乐的,哈……”
顾大小姐眼中的惊恐掺杂着反感与厌恶。
她说了话,一字一顿,“贺穆清,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