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杜太傅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气得胡须都跟着抖动。
“杜太傅这是怎么了?莫非陛下惹您生气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夜非沉的黑色锦靴已经踏进了御书房。
“老臣不敢。”杜太傅忙给夜非沉作揖行礼,“老臣授课时陛下昏睡,是老臣无能。”
闻言,沐沁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下:又被告状了……
“哦?陛下又在睡觉?”夜非沉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看得沐沁愈发害怕,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做声。
书房内一时静谧,片刻以后,夜非沉才对着沐沁沉声说道:“这已不是陛下第一次目无师长、怠慢学业了,是该罚了,这就回去,抄一遍《致德书》,好好领悟古人所言之德。”
一听到抄书,沐沁的小脸更垮了,却不敢忤逆舅舅的话,只好委屈地和杜太傅行了礼,准备离开。
“慢着,”夜非沉出声叫住了她,继续说道,“陛下怠慢学业一定和这些奴才们脱不了干系,陛下抄书的时候,长乐宫的奴才都跪着好了,陛下何时抄完了,他们何时才能起身。”
“舅舅?!”沐沁没想到夜非沉居然会这样惩罚她宫里的人,不禁急道。
“陛下忘了臣昨晚说的话了么?”夜非沉眼底染上一抹阴鹜,笑意慢慢的凝结在唇角。
沐沁脸色一变,只能摇摇头。
杜太傅见平日里顽皮的皇上在摄政王面前极为乖巧,便拱手告罪:“殿下,老臣无能,恐误了陛下,实在不能胜任帝师,还望殿下开恩,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沐沁已经一只脚迈出了书房,听到杜太傅装模作样的声音,不禁对他这种落井下石的行径感到厌恶,狠狠“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回去的路上,沐沁一边腹诽杜太傅倚老卖老,一边又在心里忐忑,生怕舅舅一会儿找她新账旧账一起算。昨天晚上她刚和夜非沉提了微服私访的事情,就被他打断,又说她玩心过重,还寒声告诫她“下不为例”。
最后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长乐宫,正如此刻。
“笔墨伺候吧!朕要抄书了……”沐沁低低吩咐了一声,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
木瓜麻利地上前铺纸研墨,琼琚从书架上将《致德书》取了过来,沐沁翻开第一页,提笔在纸上誊了起来,而阖宫的太监宫女都站到殿外,齐齐跪了一片。
沐沁从回来寝殿就开始奋笔疾书,可已经入了夜,还是有一半没有抄完,由于没有用午膳和晚膳,此时的她已是饥肠辘辘,再加上昨晚没有睡好,又饿又困的沐沁只觉得自己好生委屈,一边抄写一边小声啜泣,过了许久,眼睛已红肿得像两颗熟透了的樱桃。
夜非沉一个人提着食盒迈入长乐宫,借着月光可见宫人们黑压压的跪着,众人见他来了,忙打起精神向他问安。
“陛下还没抄完么?”雅致的语声缓缓道来,身着黑色锦袍的夜非沉踱步到琼琚身侧,冷然俯视着地上的人。
“回殿下,还没有。”琼琚恭声回答,却也暗暗心疼陛下,见夜非沉就要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斗胆叫住了他,“殿下!”
夜非沉顿住脚步,缓缓回身,疑惑地看着她。
琼琚将心一横,“启禀殿下,陛下今日不是故意打瞌睡的,实在是陛下昨晚没睡好……”
夜非沉微微蹙眉,不露声色,还以为是昨晚自己拒绝了沐沁微服私访,她抑郁得没能入睡。
琼琚小心觑着夜非沉的面色,继续道:“昨夜雷声乍响,陛下惊醒,再睡时就梦魇着了,所以今天才会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