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离京城不算远,就是在京郊,但是却地处偏僻。因为得翻过了一座不小的山。山这边基本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庄子和田产,显然又贵又不易得到。但翻过了山,这边的田地就大大的降了等级。
这是个五十亩的庄子,还半边靠着山,山再往里走,就是连绵的山脉了,所以说个庄子的位置真心不怎么样。因为往更里面走,基本都没什么人烟了。
但靠近京郊的这一面却向着大河,说来也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只是这里却已经算从城市到乡下了。
他们骑着快马,也花了个把时辰才到达,宁二不由的暗自庆幸没带丑姑出来,丑姑坐着车出来,还得慢慢走,在路上起码就得花两个多时辰,大半天日子就过去了。一日还不一定能跑个来回呢。哪里会象他现在这样,还去了趟青王府才过来的。
整个庄子一目了然的呈现在眼前。
一排排低矮的泥草房子座落在山脚边,整个庄子就稀稀拉拉的种了些大豆高粱和些蔬菜。还明显的营养不良,长得青黄不接的模样,显然这里的收成也不怎样。也不知道是地不行啊,不是人没用心?
大家进了庄子里,就能见到鸡犬相闻了,还有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娃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显然,这个庄子基本就是个废的。
朱管家皱了皱眉头,直接大声叫道:“有人在吗?”
几声之后,几家屋子里就各自走出了几位青壮男子。
最中间那栋格外大些的屋子里走出来的男子是个中年人,相对于其他人的面黄肌廋,他显的稍微健壮了些。显然就是当个小小的庄头,也还是有些优势的。
庄头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庄子有了新主子,见到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连忙过来行礼,问:“敢问来的可是,新主子宁府的人?”
“正是。这是宁老爷,新进的员外郎。还不快来拜见老爷。”朱管家威严的瞄了他几眼,说。
这庄头连带其他几个男人,全都一古脑儿的跪到在地,给宁二行大礼。
庄头低着头不敢抬头,呐呐的说:“小的郑新,拜见大老爷。”
宁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已经然花白的头顶,直接说:“好啦,都起来吧。去你屋里,我要细细了解一下这个庄子的情况。”
郑新连忙爬起来,请他们去自己家里了。
这当头,他家里的人已经很有眼力劲的开始打扫堂屋了。
等宁二他们一行人进了屋,屋里已经打扫干净了,粗笨的桌上还摆上了粗瓷茶壶与茶碗。几条板凳看上去也干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家在一边低着头侍候着。
等众人落了座,郑新才说:“这是小的大女儿秋草,手脚还麻利,给老爷们侍候侍候茶水的。”
宁二眼角都没给秋草姑娘,直接丢了个眼色给朱管家,朱管家挥了挥手,说:“行了,让你女儿下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她侍候。去备点饭菜吧,让老爷垫垫肚子。”说着扔给郑新一小块碎银子。
然后,他用自己带的杯子给宁二先倒了一杯茶水,又去拿了只篮子下来。篮子里装了一块咸肉,一包大饼子,几包粗点心。
白面大饼子被朱管家拿出来给宁二先垫垫肚子,宁二只掰了一块,就让阿树与王兴平,朱管家自己吃,随手还给了郑新一个饼子。
朱管家喝了一杯茶水,大口吃了半个饼子,把那块咸肉交给郑新,让他去安排饭菜。他自己给宁二递了个眼色,就拿了粗点心带着王兴平出了门。
宁二自然明白朱管家去干什么了,说实话,他对这个庄子也不太满意。一眼就看到个“穷”字。只怕这些人连肚子都搞不饱,以后完全是他的负担。要是这些人不得用,还不如直接打发了干净呢。
郑新拿了自己得的饼子和咸肉去后面灶房,也不知道是怎样交代了屋里人,就又匆匆忙忙的过来侍候在一边了。
宁二指指板凳,说:“坐着回话吧,也不用拘束,实话实说就成了。”
第216章 不满
郑新摸了把汗,小心的说:“老爷,小的当这个庄头也有四、五年了,庄子里总共十户人家,人口九十八人,其中十六到四十五的青壮男人,一共三十四人,十六到四十的青壮女人一共二十八,剩余的就是些老与小了。劳动力不算足,再加上田地贫瘠,收成很差,勉强能混个半饱,饿不死人。”
这些内容,宁二在来之前,已经细细看过手中的名单了。当初随着赏赐下来的,还有这个庄子的人员名单及他们的卖身契。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庄头说的也没有错。
当时他还想着人口这么多,庄子应该很不错呢,没想到庄子是这个鬼样子。这大几十个青壮年,近百人的庄子,居然连五十亩田都种不好,简直令他大失所望。
“你们难道就连个帐本都没有吗?”宁二不由的抬高了声音。
哪里有回话完全靠嘴巴说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都不明白这庄头是傻还是当他傻?要回话,起码也得拿地帐本,收支开销的帐目出来吧。
郑新倒好,居然就完全靠一张嘴皮子,虽然他这张嘴皮子显然还蛮好使的,庄子上一共多少人,男女老幼各多少张口就来。显然对庄子里的这些情况他都了不指掌。
宁二声音一高,阿树就知道他生气了。
阿树眉头一竖,狠狠的盯了郑新一眼。本来他一直不言不语的坐在一边把自己当个木桩子。郑新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却也没太在意他。毕竟朱管家和王兴平出去干什么了,他多少也猜得到。哪里想到,这阿树就这么冷冷的一眼,居然生生让他打了个机灵,这是一种杀气,令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郑新瞬间有股被恶狼盯住了的感觉,差点儿坐都坐不稳了。他连忙滚落下来,跪倒在地上,说:“老爷,老爷,不是小的不经心办事。实在是,小的接手这个庄子的时候,这里就是如此办的。没有一本帐本,就扔给了小的这些人和一些粮食种子等,就不管事了。每到秋收后,上头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来收点粮食就完事了,也重不记帐。这几年来,小的们就这么过着。”
宁二面无表情的看了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满意是惊讶。这个庄子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对于他这种四处开荒种地的,只要有地有人就能种出庄稼来的人来说,也不算太差啊。这里又不是一毛不拔之地,好生的侍候着,一样也能有产出。但前任主子居然这么不在意,这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主子发话,郑新腿都跪麻了,身子都开始抖起来了,却又不敢起来,心里不由的暗暗叫苦。只能假意咳嗽了一声。
宁二心里想着事,就直接问了:“这个庄子,你是庄头,怎么也见过前任主子吧。他又是怎样把你弄过来的?”
郑新连忙说:“前任主子是什么人,小的并不清楚。来的都是个管事的,小的只知道叫马管事。小的也是马管事带过来的。”
“这就奇了。”宁二不由的笑出声来。
就连阿树都不由自主的转动起脑袋来了,这庄子说起来,还真有些蹊跷了。谁家的庄子完全不管的,还不如直接卖也也能换笔银子花啊。这里虽说不怎样,但离京城也不是很远,也不至于无法出手啊?
“小的不敢说谎,小的本就是获罪的郑家世仆,年轻时就陪着姑奶奶肖夫人当陪房了,一直给姑奶奶庄子上打理着。后来郑家出事,肖家也跟着倒了霉。小的这些下人们,也就四散分开了。一开始,小的被卖到一户乡绅家里干了几年,后就被马管事寻过来了。”郑新分辨道。
“那你知道我们宁家吗?”宁二问。当年,宁家也是因为郑家获的罪。
郑新不由的抬起了头,瞄了他两眼,不敢相信的说:“难不成,您就是郑家获罪世子爷的外家表兄弟?”
他虽然是郑家的世仆,但早早就离开了郑家,与宁家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不知道郑家的当家主母姓宁,郑家获罪时,宁家也跟着倒了霉的事情。
宁二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郑新连忙说:“那马管事,小的看好似大内的公公,说话声尖尖的,小的年青时也见过几位公公,多少有些能分辨得出来。就不知道马管事是替哪个爷办事的?”
他这么一说,宁二也不追究了,搞不好这庄子还是皇帝的私产,不然也不会扔给自己。反正现在是他的了,自然由他当家作主。
“如若今年我不来接手,你们这个冬天打算如何过?我看这些庄稼肯定也不能养活得了庄子上近百口人吧?”宁二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