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对准了也准备离去的魏忠贤身上。“魏公公,万岁爷这是?”

魏党一系官员眼巴巴的望着魏忠贤,等着解释,而平时和魏忠贤不怎么对付的其他党系的官员们呢,虽说没有眼巴巴的望着魏忠贤,但也全都竖起了耳朵,准备偷听。

这时只见魏忠贤笑着道:“咱家想着,这多半是皇贵妃娘娘生了吧,子嗣为重,所以万岁爷这才失了仪态吧。”

好吧,一听估计是皇贵妃生产,魏党一系的官员和其他党系的官员全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魏党一系自然是高兴,而其他党系的官员们呢基本都不同程度的撇嘴。听太医传出的消息说,杨皇贵妃的这胎又是女儿,一个丫头片子,即使是公主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养大了说不定嫁得还没商家女好呢。

由于明朝的皇帝非常忌讳外戚干政,担心大臣武将用子女联姻的手段来干预朝政,甚至发生抢班□□的危机。为了彻底斩断外戚干政的危险,明皇室便下了死命令,不许皇家和大臣武将联姻。所以,皇家公主的婆家往往都是寒门之辈,在政治上没有多大的地位,也就不会通过联姻的方式来施加影响力。从洪武大帝到崇祯皇帝,虽然宦官干政的危险没有消除,在特定的年代还非常剧烈,可是,外戚干政倒是有效地避免了。

不过由于驸马只能担任闲职,娶了公主,即使上最受帝王宠爱的公主,也意味着不再有机会进入朝堂封侯拜相。所以真正有才的寒门士子往往对这种美事避之不及,反倒是一些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之辈,踊跃争当驸马爷。而由于官府和民间脱离,如何挑选驸马就成了一大难题。

因为为公主挑选驸马是掌管司礼监太监之职,礼部无权过问,就这造就一个可怕的现象。司礼监有时候会收授巨额贿赂,将一些母妃早逝,本身也不受帝王重视的公主嫁给贿赂者。既然敢直接贿赂司礼监,而不是按照正规渠道竞争驸马之位,那么贿赂者定非良人,不是品德不好,就是身体有缺陷,更有甚者,更是为公主选了身染恶疾之辈。这些其他党系的官员正是都知道这一茬,所以才在那幸灾乐祸。

不过他们的期许是注定落空的,因为朱由校、魏忠贤先后离开不久,王体干就翘着兰花指,如同一尊瘦版的弥勒佛一样,笑容可掬的对还蹲在金銮殿不敢擅离的满朝文武说道

“万岁爷圣谕:杨皇贵妃今日产下双胎,且是一龙一凤,龙凤呈祥,如此祥瑞现世,当大赦天下,与天同庆。”

不提满朝文武中明显属于魏党一系的官员知道这一喜讯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就说明显偏向于颇有贤王之名的朱由检的官员们是怎样的失魂落魄。

原本皇后无子,后妃除了‘祸国奸妃’杨皇贵妃外生了一个公主,其他不是无所出,就是生下即夭折。这些成天‘忧国忧民,为国事操碎了心’的官员们本打算,如果杨皇贵妃这胎生下还是女儿的话,便会上书进言让圣上广扩后宫,雨露均沾,为大明下一代努力做‘种马’,如果这样后宫的女人们还是蛋也没下一个的话,那么让朱由校册封一位‘皇太弟’是势在必行的,而颇有贤王之名的朱由检便是‘皇太弟’的最佳人选。

只是‘忧国忧民,为国事操碎了心’的官员们万万没想到,他们一直看不惯的杨皇贵妃生是生了,结果不止生了一位公主,他妈的居然还有一位皇子跟着一起出来,龙凤呈祥,国之祥瑞啊,就算先前再怎么看好朱由检,认定他能除魏忠贤等逆党当一代明君,现在也不敢开腔了。笑话,生母早逝,长于两宫妇人之手的朱由检,即使颇有贤名,又怎么能比过这才刚出世的祥瑞。

心思瞬间转变的其他党系官员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位冷不丁的开腔:“各位同僚,当初杨皇贵妃乃是祸国奸妃的言论是怎么传出来的,本大人明明听出宫采买的太监说杨皇贵妃一向深居简出啊!”

此言一出瞬间冷了场,好半晌后,一位官员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些话好像最开始是从东林党人之口传出来的… …”

得,揭开了这层,已经决定倒向杨皇贵妃一系的官员们彻底无言了,更有甚者在心中默默诽谤,连私论后宫,妄言妃子的话都敢做,怪不得万岁爷会支持魏忠贤这阉货打压东林党呢,完全忘了他们原先也是坚定认为杨令月乃祸国奸妃之人。所以说这群士大夫们真是狗屁倒灶,一个个墙头草属性,看似凌然正气,一旦牵扯利益、卖队友卖得比谁都快。

怪不得人家都说做官的基本都是二层皮呢,揭了一层还有另外一层,反对厚度绝非超你想象。不过鉴于这些士大夫们这回是倒向自己,杨令月倒没唆使魏忠贤帮自己怼他们。要知道这群士大夫为表‘忠心’,为了消除祸国奸妃这个名头带来的不良影响,自从杨令月生下祥瑞后,可是很始努力的帮自己洗白,什么生来有福,什么贤良淑德,什么待人真诚、宽仁慈和,总之如今的杨令月也享受了一把当初张皇后的待遇。

熊廷弼在杨令月生下龙凤双胎的当天,就以‘在大赦天下人之例’的名义,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熊廷弼出来后,在京师盘旋几日后,就带着大批据说杨令月亲自赐下、给熊婉优添妆的财物,大张旗鼓的回了辽东。用熊蛮子凑不要脸的意思就是,咱闺女出色,所以杨皇贵妃才添了妆,这是福气,乃们是羡慕不来的。完全忽略了熊婉优出色是出色,不过杨令月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明达。

熊廷弼外带熊婉优一行人离开京师后,京师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去风起云涌。就在杨令月生下祥瑞一月后,也就是天启五年五月中旬,给事中杨所修上书请求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编修成书,最近因为有了继承人心情都很好的朱由校欣然同意此事。

五月末,吏部尚书突然上书进言,说出现了“白露着树如垂棉,日中不散”的反常气候。朱由校没有理会,当笑话放在一边,几日后,京师开始谣传鬼车鸟停留在京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恐有大灾发生。、

熟知历史的杨令月心里清楚,这种反常气候,多半是受到了小冰川期的影响,但知道是知道,并不代表她能忍受有人借机想将灾星之名再次扣到自己才一个多月大的儿女身上。

这一次杨令月并没有将事情交给手下处理,而是抱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恨声道:

“敢问万岁爷,收取敌寇贿赂,企图用谣言重伤祥瑞该当何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五十一章

朱由校也是第一次看到杨令月在自己面前展露愤怒, 当即有些呆呆的道:“自然是当诛九族。”

“既然如此, 那臣妾就算再被污蔑干涉朝政,再次背上牝鸡司晨的骂名,今日也要豁出去参御史梁梦环梁大人以及御史刘徽刘大人疑被敌寇收买, 散播谣言恶意重伤臣妾这一双子女。”

杨令月话刚说完,她抱着的三皇子李慈磷以及身后距离她一步之远春来所抱的昭仁公主朱淑婒像似心灵感应一般,嚎嚎大哭了起来,其中哭音最为响亮的朱慈磷竟然哭得直打嗝!

杨令月心中偷笑,面上却依然摆出悲愤的模样,厉声问道:“本宫倒要在这好好的问问梁大人以及刘大人,本宫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才一个多月大的三皇子和昭仁公主又跟你有什么仇, 竟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除之而后快!”

杨令月先前带着孩子出现时, 除了魏忠贤露出一模似笑非笑,全都懵逼极了。而当杨令月噼里啪啦说出一段话后, 回过神的御史梁梦环以及御史刘徽就跟风吹的蒲苇一样儿,颤颤巍巍的向朱由校表示清白。

鉴于他们有污蔑熊廷弼的前科,再加之杨令月言辞切切、似有证据掌握, 所以朱由校并没有相信狼狈为奸的这两货的辩解, 就将两人下了昭狱, 让锦衣卫查明其罪名。

要知道锦衣卫的昭狱在明之一代是最臭名昭着的,就算没罪也会屈打成招,何况是这两货本就跟着后金探子勾勾搭搭。不出意料,几日后, 梁梦环、刘徽不堪忍受折磨,签下认罪书,被推出了午门斩首,至于两人的亲眷并没有陪他两一起去死,而是判了一个流放三千里的罪名,全家总动员一起去南蛮开荒去了。

梁梦环、刘徽二人罪有应得后,魏忠贤借口京师恐还有后金探子潜伏,厂卫出动,大肆的收捕后金探子,原本就知道后金探子之一的藏匿地点、信王府斜对面的民宅自然而来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于是背上了‘疑是和后金探子勾结’罪名的信王朱由检就和他的便宜岳父周奎一起被圈禁在信王府。

周奎本是京师街头的算命先生,家中有二女一子,一子无所事事,二女中的长女乃是如今已获封昭仪的周美人,小女便是如今将信王朱由校正房挤兑得快成透明人的小老婆、周侧妃了。身为外戚的周奎是怎么也被看押了起来呢,因为他不止一次给后金探子们算过命。用魏忠贤魏大人的话来说就是,算了那么多次命,谁知道他有没有借着算命之事给后金探子通报消息,所以被抓起来,陪着信王朱由检一起暂时被圈禁在信王府里,那是必须的。

经此一驿,已然背上通敌污名的朱由检即使洗刷了污名,也彻底丧失了跟小三皇子争位的资格,当然自从三皇子出世后,朱由检就已然丧失了资格,但考虑到历史的惯性,杨令月便依了魏忠贤的提议,利用谣言之事,清除朝中偏金主和派异党,并将信王朱由检彻底打下尘埃。

“从他获封信王后就处处表现出节俭、甚至穿带有补丁的服饰出现在正式场合,博得贤王美名后,咱家就觉得此人所求非想。”节俭没什么问题,但为了表示节俭穿带着补丁的旧衣就太有问题了……至少对比吃穿用度无不精致的朱由校,朱由检为了换取名声如此做,真心太做作了。

魏忠贤顿了顿,吃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语重心长的告诫杨令月道:“之所以咱家建议你借着谣言再起之事,当着万岁爷和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前闹,就是想让将事情闹大,然后借着这由头趁机断了朱由检的念想。如今你瞧瞧,背负通敌寇之名,何人敢冒不韪为他说情。”

杨令月点头应是。原本她以为自己闹了这么一场,会被扣上飞扬跋扈的帽子,但没想到,她所生下的这对祥瑞的重要性高出她的想象,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指责她的,甚至还有大臣为她洗白,说她之所以这么全是母子天性,该好好褒奖。

不提杨令月听到这话儿是怎样复杂的心情,单说现在的朝政,经过魏忠贤这次大规模清洗后,别的不敢保证,自少说不光后金探子少了很多,就连提出用银钱安抚后金、换取和平的主和派也少了不少,如今朝中留下的不是中立派,就是主战派。没有那群主和派在朝中搅和,魏忠贤代朱由校处理政事反倒得心应手起来,至少他给辽东三省的驻军发全额军饷,无人再提出异议。

到了六月,延安等地突然传来信息,说是大风雪已经落了三月,官府、富户、百姓家中均无存粮,让朝廷安排赈灾。

接此消息,进了国库还没兜热乎的税银飞快的往外撒,就连来不及兑换成银子的农作物等,也都全运往了延安地区。幸好,今年夏时受了杨令月的吩咐,她名下的田地、不管是良田也好坡地也罢,全都让夏时公公安排佃户全部种成了那些被白种人从海外带来、例如马铃薯,番薯,玉米等高产、耐干旱的作物,倒也为赈灾延安解了不少的燃煤之需。

赈灾延安之事顺利开展,就在朝廷松了一口气之时,济南知府又上报,说是济南飞蝗蔽天,秋禾荡尽,再不押运粮草赈灾,恐出现人相食的人伦惨剧。

“这年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不是这遭灾了,明儿就是那遭灾了。”听了魏忠贤禀告的朱由校忧愁了,他妈刚刚才因为延安的雪灾掏空了国库,现在济南又闹出了蝗灾,讲真,就算将他的私库掏空了也填补不了这个窟窿啊,但又不能不赈灾,那么只有……

想到几年前杨令月曾提议跟商贾借粮食、最后却不得了之的事,朱由校眼睛一睁一阖,瞬间下定了决心:

“魏卿,你即刻带领厂卫向京津两地富商征粮,告诉他们,朕不会白白要他们的粮食,等灾情稳定之时,朕会亲下圣旨褒奖捐粮最多者,会封他们一官半职,甚至爵位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随着这道令天下哗然大变的圣旨的下达,京津两地的商贾富户完全很积极的配合厂卫上门‘征’粮的行为,不过短短数日,前往京津两地的厂卫就收集了不下几十万石的粮食,运往济南,赈济百姓。虽说灾民每日只有粥水果腹,但到底都顽强的活了下来,至少没有出现原本历史上人相食的惨剧。

六月底,行程一再拖延的终于到了辽东督师,而此时,被他取代了官职、成了白身的熊廷弼正在乐呵呵的嫁女。考虑到今年灾情严重,只简单摆了几张酒席,婚礼过了明面,熊婉优就算嫁给了明达。

两人新婚不久,孙承宗先是精简将士,又是拜马世龙为大将,领兵居中防守,驻卫城。马世龙此人也算一名猛将,但却耳根子软容易轻信他人。九月时,一位据说从后金逃命归来、叫刘伯镪的家伙,居然出现,说是锦州四王子兵不满三百,可遣师往取。

锦州连接华北和东北两大区域的交通枢纽,重要性由此可知,驻军锦州的四王子又怎么可能兵不满三百呢。所以这必然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