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乐极生悲。这不还在高兴自己能出宫了解市场物价的朱慈磷还没高兴完,就在半道上碰到了朱淑娖和朱淑婒两姐妹。
“三郎倒是越来越俊俏了。”
捏了一柄华丽宫扇、掩着嘴偷笑的朱淑婒眼睛转了转, 假装好奇的道。“三郎这是准备出宫!”
“不叫陛下了?”朱慈磷翻了翻白眼, 语气不怎么好的哼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结巴!”
“你说谁小结巴呢!”
朱淑婒定力到底未能修炼到家, 当场就被‘小结巴’这三个字气了红。偏偏说这话的朱慈磷也是个狭促的主,朱淑婒越气他心情越好,紧接着道。“谁应就是说谁!”
一旁冷眼旁观龙凤胎对怼的朱淑娖到底没忍住噗嗤一笑, 哈哈的说道:“别怼了, 再迟怕是要误了出宫的吉时了。”
一听这话, 龙凤太姐弟两这场熄了火气,互相哼了一声,同时朝着宫门方向走去。等候姐弟三人同时得出宫门后,朱慈磷小皇帝才后知后觉的道。
“你们二人怎么跟本公子一路。”
“徐公也是我们姐妹二人的老师, 学生去探望身体抱恙的老师有什么问题,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朱淑娖才不会承认他们是接到了朱慈磷要出宫溜达的消息,才换了上襦下裙、平常妇孺贯常穿戴的襦裙,准备跑到宫门口堵人。没曾想她们两姐妹的运气真真算好,刚走到半道就撞到了打扮得跟花儿似的俊俏小郎君朱慈磷,于是在朱慈磷没察觉之下,朱淑娖、朱淑婒两姐妹就这么被夹带出宫了!
朕到底有多傻,居然到现在才看清这粗糙无比的计谋!
忍不住扶额叹息的朱慈磷分别瞪了两个姐姐一眼,在两个姐姐略得意、略讨好的眼神下,朱慈磷小皇帝只得认命的带着朱淑娖以及朱淑婒一起登了徐府。
作为简在帝心、饱受杨太后信任的重臣,颇有魏晋之风的徐光启也是一位风雅之士。当然这并不是指的徐光启像大明大部分士子一样热衷于捧戏子、押妓,而是指的是他的做事风格以及生活习惯。
徐府坐落于京城中繁华地带,面积不算大、乃是一进二的四合院格局,只有前院、后宅之分。一进大门、绕过影壁,入目的便是苍劲有力、写意古朴的门匾,上写‘书屋’两字。
跟随朱慈磷而来的朱淑娖以及朱淑婒左右看了一下,指着位于左右厢房前、繁花锦簇的树木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树,开的花可真好看!”
一旁低眉顺耳领着三位贵人进来的门房忙不迭的回答道:“回禀三位贵人,好让公主知道,此乃紫荆花树,是外国来的传教士见大人喜欢,特意送的。”
朱淑娖眨了眨眼睛,见朱淑婒着实喜欢,不免笑着道:“本公主也喜欢,一会儿见了徐公,一定要让他割爱,分本公主一两株!”
“这花有什么好看的!”
暗自嘟囔的朱慈磷翻了一记白眼,懒得再理会与他脑回路有点不同的两个姐姐,在门房的引导下,进了前院正房。
此时徐光启所住的耳房内,徐光启的独子徐骥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用汤勺一口一口的伺候徐光启用药。朱慈磷不声不响的一进来,不管是病榻上的徐光启,还是正伺候徐光启用药的徐骥,全都吓了一跳!
“陛下,你怎么来了。”徐光启让儿子扶着他、执意要下床行礼。
冷不丁看到徐光启难掩病态的样子,朱慈磷狠狠吓了一跳,连忙让徐骥将徐光启按回了床榻上,摆着手道。
“太傅别多礼了,好好休息是正经。”顿了顿,朱慈磷又补充道:“朕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让你给朕行礼的。嗯,徐卿你也一样,别多礼。”
徐骥现任礼部员外郎,倒也当得起朱慈磷一句‘卿’。不过由于徐光启病重,身为独子的徐骥已经旷工多日、侍奉于病榻间,多日足不出户,今儿猛然见到朱慈磷,瞧他的架势多半是来探病的,不免感动万分。
朱慈磷原本打算借着探视徐光启之事,好好的京城游玩一番的,只是当他看到徐光启皮肤苍白、难掩病态,还在一个劲的表示辜负太后、陛下的厚爱时,朱慈磷倒熄了原本的打算,真心实意的向徐光启请教道。
“朕听尔爵(徐骥二子)说过太傅最喜欢的便是八无敌和四预敌,朕能问问是什么吗。”
徐光启让徐骥扶着自己从床榻上坐起,先告了‘失仪’的罪,然后开始了长篇大论。“八无敌乃是春秋时期管仲所说,指的是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等八方面。而四预敌则是西汉名士晁错所言,指的是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老臣觉得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所以老臣认为“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 “极遣使臣监护周遭属国以联外势”。”
朱慈磷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他虽然觉得徐光启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两只眼睛变成蚊香眼,开始转圈圈……
“徐卿…”
坐在太师椅上,朱慈磷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有些羞涩的道:“朕…有些不懂你说的这些!”
坐在床榻上、披着翻毛披风的徐光启一愣,随即爽朗的笑道:“那老臣斗胆问一句,万岁爷都记住了吗。”
朱慈磷点点头,颇有些自得的回答道:“朕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不是瞎吹的”朱慈磷当即将徐光启先前所说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让徐光启当场就闪了泪花!
“皇天庇佑,大明有陛下,定能重振山河!”
一听这话,朱慈磷又有些懵逼了。他不解的眨着眼睛,纯粹好奇的问:“重振山河什么的,不是该在河山破碎时说吗,太傅怎么将词汇用在这儿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由母后执掌,可是日渐昌盛,何来颓废之态。”
朱慈磷这话却是让徐光启面露怅然,许许久之后,才语带真诚的道。“是老臣魔怔了!”
朱慈磷再次眨了一下眼睛,也没就这个问题继续与徐光启胡搅蛮缠,而是开始按照杨太后嘱咐的,开始询问徐光启的身体状况,并勉励徐家的忠心,末了临告辞时,更是代替‘不好意思’开口的两个姐姐,磨了两株繁花锦簇的紫荆花树,便出了徐府。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略感腹中饥饿的姐弟三人便听了随行锦衣卫的介绍,去了一家在京师比较出名的酒楼享受美食!
当然,‘享受美食’只是最初的想法,别忘了朱慈磷这货是又毒舌又爱钱。一进酒楼包间,就嘀咕菜价坑人,在朱淑娖以及朱淑婒二人的瞪视下,朱慈磷磨磨蹭蹭的点了一桌子菜,刚下定主意出一次血、吃好喝好时,菜肴上桌,然后率先动筷子尝了一口的朱慈磷爆发了!
“价格不便宜也就罢了,味道起码要好吧。结果价格贵、菜难吃得连御膳房一半也赶不上,好意思说这是京师生意最好的酒楼吗,别是瞎糊弄朕吧!”
“也没那么难吃啊!”
杨太后所生的这二女一子,口味都很别致。长平公主朱淑娖喜欢吃辣的,号称无辣不欢;朱淑婒喜欢吃酸甜口味的,每道菜肴都必须做得酸酸甜甜;朱慈磷表面上不挑嘴,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口味,但其实是最难伺候的主;辣了不行,甜了不行,酸了不行,咸了更不行,总之按照杨太后的说法,御膳房所做的淡味蒸菜、汤水最适合朱慈磷这货了。
朱淑娖也跟怀疑朱淑婒一样怀疑朱慈磷这厮是在故意挑刺,所以紧随其后,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结果刚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一下,就僵住了身子。
“呸呸,这什么东西。糖醋排骨居然又麻又辣又酸又甜,二姐,我觉得三郎说得没错,这酒楼的菜太难吃了。”
“我不觉得啊!”朱淑娖再次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朱慈磷和朱淑婒同时丢了筷子,同时白眼一翻,同时没什好气的哼道。“就你那嗜辣的奇葩口味,只要有辣都是好吃的!”
朱淑娖噗嗤一笑,却不是笑其他,而是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惹笑的。“平时我还不觉得,现在一瞧,倒觉得你们当真是一同出娘胎的龙凤胎。三郎啊,你这兰花指可翘得比你三姐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