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真正的警卫去哪里了呢?——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些来不及离开的学生们,倒表现出了超越年龄的异乎寻常的冷静,没有人惊叫也没有人慌不择路。
这时一个女声平稳道:“我们不反抗,配合你们,请把枪栓拉下,不要走火。”
卢翌瑾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却竭力保持了平静。她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是女生,在人们的普遍意识里,女性代表着安全。这样的场合,她的话没什么威胁性,不会让这些疯狂的“警卫”产生抗拒。
那些敌人听了这话,见这些学生都识趣,便也不再端着枪。有人拿着名单开始念了起来:“朱镕堉……”
被点到名字的人一个个站起来,有两个人上前搜身过后,戴上手铐,送到基地教师宿舍区关押。
耻辱。
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年们,几乎都涌上这样的心情。他们不长的人生里,或许有过愤怒、伤心、失望、迷茫这些情绪,但能够带给他们耻辱的,太少太少了。
一时间不少人心绪涌动,被同伴眼神示意,才勉强压抑住这激荡的心情。
如今他们没有任何足以对抗的武器,所以逞强逞硬是没用的,他们都足够冷静,明白自己的生命,远比这一时的不忿更重要。
眼下只有等中央机构能够尽早发现不对,及时派人来救援。
可是真能救援得了吗?这些人——既然前往大宋领海内的岛屿,就说明已经存了死志。
对于信仰高于生死的人,是很难击溃他们的。
尤其,想活命的人在想死的人面前,更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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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中学部六个年级,一共也只有一百个人多一点。对完名单后,这些警卫——或许可以称之为教徒,发现逃出去了十三个人。
他们手里只有九十一人。为首的人眼睛里闪过阴鸷的光:“去搜,不配合就地枪决!”
反正圣座大人吩咐过留住性命,却没有说必须要每个人完好无损。在执行任务的绝对权威面前,任何意图反抗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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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凌晨四点半。
谢清琸看了一眼手表,天上启明星不再耀眼,东方已经泛起了霞光,天要亮了——意味着接下来的躲避将更加艰难。
热带树林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他轻轻皱起眉头,拿出了手机,虽然海里的手机信号比较脆弱,但他的手机是定制,不是极端情况下的话,至少能接受一格两格信号。
但此刻,信号格是彻底空了。
虽然心中早已预料到,不过真实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他的手表里装置了牵星导航仪,可以迅速发出呼救信号,半分钟之内进行定位。可是如今,牵星仪也毫无任何反应。信号被屏蔽后,他的定位和呼救就被封锁了。估计其他同窗们,想要尝试这个方法的人,也都失败了。
全世界覆盖面最广的通用导航系统,是大宋的牵星导航系统,“牵星”一名来源于建国百余年时期,中华在大航海时领先全球的牵星术。
如今“牵星”是全世界最先进最精确的导航系统,大宋卫星导航技术的先进程度毋庸置疑,他记得以前听郦景琛说过,下潜到深海500丈左右,都还能接收到讯号。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们的一切对外通讯都被切断了。
中央机构越晚发现他们的状况,就会越被动。
谢清琸往看起来隐秘的地方走,念珠的缨络无意中触碰着手心。他的手指轻轻转动着佛珠,心情却是平静的。
一切只是尽他所能,而所有的忧惧都是徒劳的。这种平静,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发愿和持诵带来的心灵上的淡化。
可是这相对安全的境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人声。
“这里好像有一个,我有感应。”
“刚刚有的组已经抓到了两个……”
没有时间细想这段对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那一瞬间,谢清琸只做出了一个判断——
敌人是追着他找过来的。
如果他身上没有什么的话,那么对方则是有红外探测仪,能够感应到他的踪迹。
——“看到了,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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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安南国中央警视部也已经完全炸了锅。
早晨五点,值班室接到菲律宾海警部门的电话时,还在埋怨他们大惊小怪——都是属国,海域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一艘从宗主国琼州地界开出来的船,搞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结果,看到传来的资料,对比昨晚琼州海监部门发来的航道信息后,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安南警方急忙向金陵“天网”中心报告,请求调查海面上轮船爆炸事宜。天网测控结果很快就调出来了,和菲律宾派出的搜救海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爆炸船只是国子监特别警卫部队的。
至于幸存者?船都炸烂了,别说有活人了。
那么西沙群岛夏令营基地呢?为什么都过去一夜了,到现在早晨六点多了,都没有听到夏令营基地反映任何情况?
警卫部队的船不可能无缘无故偏离主航道,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爆炸。有脑子的,只要稍加推断,就会明白这件事是冲着什么去的。
当下冷汗就飞流直下了。
绝望地意识到在他们的海域监控范围内究竟发生了怎样天崩地裂的重大事件,安南国整个国家都不好了,他们只得通过紧急程序通报宗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