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时暗潮涌动,大皇子派和二皇子派泾渭分明,横眉冷对。其他四皇子和六皇子派系的人在心里乐开了花。
洪德帝挑眉,目光掠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看向二人不远的六皇子元煦(楼重),楼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两人的暗潮汹涌毫不在意,甚至有几分百无聊赖之感,让他刚扬起的眉头立刻沉了下去,胸腹间腾的冒出一股心火,烧的他头疼,“行了,勾心斗角私下里去,别在我眼前装兄友弟恭!礼部侍郎协助二皇子今日将赈灾事宜筹划出来,戌时末朕要看到详细的赈灾折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脸色齐变,低下头去应了是。
洪德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退朝!”
话落,甩袖就走。
杜成仓惶喊了声,“退朝。”洪德帝已走出大殿,他慌忙追上去,身后传来齐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到得上书房,洪德帝朝身后吼了声,“谁也不许进来。”
杜成的脚步刹住,站在门外,不多会儿,在屋里伺候的几个太监宫女也被赶了出来,齐齐站在外面。
洪德帝脚步不停去了内室,开了暗格就往地下走去,到了小屋前,顿了一顿,收了脸上的怒容,咧了咧嘴,露出一抹傻笑,推门而入,正对门的画上,那抹大红的倩影带着倨傲的笑容看着他。
他神色一柔,走上前,伸出手握住女子持红绫的柔荑,孩子气道,“屏儿,你儿子今日又气到我了,我这一颗心要被他气成几瓣了,你要负责。”
女子容颜柔美惊艳,一身大红妖娆夺目,眉间一点坠红映着清冷的黑瞳,如暗夜的昙花,清幽动人。
女子唇角的笑似缓缓放大,在嘲笑他一般。
洪德帝的眸子亮晶晶的,食指轻触女子的额头,“你还笑我,他这般不上心,大位真要便宜那些旁人不成!咱们辛苦打下的江山谁也别想染指……”
女子脸上的神色似乎瞬间变得冷冽,洪德帝立刻住口,“好好好,我不说了,他爱坐不坐!反正他今年已经二十二了,过段时间我就给他开府,帮他选王妃,生个儿子……嘿嘿,反正我还有几十年好活,大不了就再帮他守个十几年,到时候我带了你,咱们还去苗疆,去我们认识的地方,可好?”
女子似露出一抹无奈,洪德帝将脸慢慢贴在女子的手上,呢喃着,“屏儿,我想你,元峙好想你……”
女子微微笑,弯起的唇角似叹息似哀婉,似在缓缓抚摸男人的脸颊,似在他耳边低语开导,“元峙,美人易得,天下难守,你既成了这天下之主,应担起职责,为天下苍生谋福!”
“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从不稀罕,我想要的是与你相守竹林,白头偕老!只是这些……”洪德帝俊朗的面上满是哀伤,浓浓的,重重的,化解不开,消融不去。
女子默然。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杜成的喊话,“启禀皇上,傅老侯爷求见,已在外等候多时。”
洪德帝皱眉,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脖子,朝画中女子温润一笑,“我明日再来看你。”
见他从内室出来,杜成快步上前,“皇上,傅老侯爷已在外侯了一个时辰,似想请辞。”
洪德帝眉头一蹙,眸子扫过门外,淡声道,“告诉他,此事尚未查清,他若此时请辞难免落人口舌,还是等赈灾过后,抓到项木再做定夺。”
“是。”杜成应,走出去传了洪德帝的意思,傅老侯爷一声长叹,一脸苦笑,“不成想我一生清誉,竟毁在得意门生手里,老夫真是愧对先皇,愧对皇上!”
杜成自是一番安慰,傅老侯爷叹着气离去。
戌时末,二皇子与礼部侍郎来上书房复命,洪德帝让杜成接了折子,人留在了门外。
看完折子后,将两人喊了进来,抬手就将折子砸到了二皇子头上,“愚不可及!拿回去重写!”
坚硬的封皮将二皇子的额头砸出一片青紫,他却碰也不敢碰,只低了头,惶恐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回去再做完善。”
礼部侍郎亦吓的一头冷汗,出了上书房后背都湿透了,边走边与二皇子说话,“二皇子,这上面均是按照先前所言,将微臣和二皇子的提议进行糅合分细,大殿上皇上是认可的,怎么这会儿……”
二皇子摸着额头的伤处,心情烦躁,将折子扔给礼部侍郎,“没事你出什么风头,如今闹的跟大皇兄不合,他手下那些谋臣都不肯出注意,咱们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微臣是咽不下这口气,论才干胆略筹谋手段,二皇子都能甩出大皇子千里,凭什么定宁侯府的老太太说若论长幼让咱们支持大皇子,老侯爷虽说心疼他这个妹妹,可他们百年后呢?大皇子可会顾念二皇子……怕一旦为君臣,就容不得二皇子和我等了!”礼部侍郎不急不缓,细细分析道。
闻言,二皇子脸色稍缓,叹了口气道,“别担心了,这件事我会同母妃好生商议的,你去找人盯着点大皇兄和老四他们!”说着,回头看了眼上书房,眉目冷然,加了句,“老六那边也注意一下,别让他起什么幺蛾子!”
礼部侍郎点头,“二皇子放心。”
两人一个回了礼部,一个去了荣坤宫。
至于二皇子和容妃就此事如何商量,做的什么安排,无人得知。
洪德帝亦然。
听着杜成得来的消息,洪德帝扬起一抹肆虐的笑,“我倒要瞧瞧,他们母子想翻腾出个什么花样儿!”
……
用过午饭,楼重午休,常寺探头探脑,嘿嘿笑着凑上去,贼的猥琐,“爷,咱们出宫去呗。”
“不去。”楼重眯着眼翻了个身,面朝向另一面。
常寺扬眉,“奴才刚得了康乐公主的吩咐,去请傅家三姑娘来宫中做客,爷要是不去,奴才可自己一个人去了?”
“嗯。”楼重迷糊的应了。
常寺挑挑眉,转身将脚步放重,“爷,我可真走了。傅三姑娘要是问起爷为什么不来,我就说爷要睡午……”
“还不伺候爷更衣!”楼重翻身坐起,适才紧闭的眼睛染着亮光。
常寺忙唤了宫女进来伺候更衣,楼重喜滋滋的挑了件绯红色斗篷,嘴里念叨了一句,“那丫头好像挺喜欢这个色。”常寺看的嘴角猛抽,心里暗叹,自发现自家爷喜欢傅三姑娘后,只要提到傅三姑娘,自家爷就会变的不正常。
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点头,爷是得了听见傅三姑娘就不正常的病,目前无药可救!
二人刚出重华宫,迎面碰上来找楼重的九皇子元珞,元珞瞧见楼重兴高采烈的模样,跟过来凑趣。
到了别院,自有人领着一路去往傅云杉办公的地方。
傅云杉正和顾淮扬、许长清商量在其他府城种反季节蔬菜的事,因为赚了皇家百万两银子,手里有了宽裕,前世那种手里有钱就要投资的强迫症就犯了,三人正商量着以现在的规模刚好够皇家和京里权贵世家们享用的,临近府城的有需求也顾及不到,不如在周边府城选一个落脚处,往周边扩散,这样与京城的客源也不冲突,能将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