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聪明的没再问下去,傅云杉趁机提出让她带着去跟吃住的地方和刚死去还未来得及掩埋的病人尸体。
征求了病人家人的意见,傅云杉解剖了尸体,卫九看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抬手颤抖抖的指着傅云杉,“你、你……”这是让人死不能得全尸的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九皇子,你可看出端倪了?”
“器脏衰竭,心口暗红,眼角处有充血迹象。这说明什么?”卫九虽不曾解刨过人的尸体,但畜生的尸体没少看,自然知道一些。
傅云杉点头,“此人临死之前定十分痛苦,浑身炙热,俗称感冒,却带了强烈的传染性!若不能快点找到治病的方法,后果……”她看了一眼三人,“这里的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常寺和卫九倒抽一口冷气,楼重则一脸肃穆,看卫九,“老九,你可有什么眉目?”
卫九摇头,他虽得了师傅真传,但师傅平生憾事就是对瘟疫之症无能为力,他又哪里懂这些。
傅云杉眼神冷凝,一一看过病人的器官缝合完整,又出门询问了病人发病的症状,得知,此人在临死前几天开始高烧,烫的吓人,还老喊头痛,颜面潮红,眼睛充血,身子虚弱无力等等!
傅云杉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又问了与小女孩和妇人常在一起的人,得知他们并无此类症状后,眉梢一喜,拉了楼重,将三人引到一处僻静处,慎重道,“已经确诊是传染性感冒了。不过……”她脸上露出一抹笑,“这种能快速致人死亡的传染性感冒现在被染上的人不多!”
她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来,楼重和常寺不懂医理,都听了八分明白,卫九会医术更能深刻领会傅云杉的意思,不等傅云杉说完,就惊喜道,“你的意思是剩余这些没有出现症状的人其实得的只是普通的疾病,不具传染性!”
“是。”傅云杉点头,“我们人力有限,不如找些身体素质好还未被传染的人教会他们如何分辨是否被传染,好将两部分人分开治疗。”
楼重附和,“好!常寺,你和老九一起去,我和丫头一起。”
常寺忙屁颠颠儿的应声,“是,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爷跟他说话了,爷主动跟他说话了!常寺脸上满是笑容,几乎是拖着卫九离开了。
傅云杉看楼重,伸手从背袋里掏了纸笔,写了药草名,递给楼重,“这是我记得的药方,你拿出去让李大人将方子里所需的药草给我送来。我去找大婶要一口大锅熬药……”
楼重接过药方看了看,点头,“我去去就来。”
话落,不等傅云杉开口,就快步离去。
傅云杉蹙眉,看了他一眼,心里默念了句,希望她这个药方有用!能将瘟疫药到病除!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楼重就背着一麻包袋的草药找到了在妇人家中煮沸水的傅云杉,傅云杉正和妇人说着话,“……告诉他们要每日洗澡,衣服要用滚水煮过才能穿,喝的水也一定要是滚水,另外,再去备一些石灰粉撒在院子里屋里,特别是角落处……”
“对,所有死去的生禽和死人的尸体都要挖出来集体焚烧……不行,必须焚烧……瘟疫就是这些尸体滋生的,不焚烧咱们城里的人都会死,到时候还是一样要焚烧,否则,这场瘟疫就会无止境的继续下去!”傅云杉言辞凿凿,妇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半响没有出声。
楼重走进去,叫傅云杉,“这些是你要的药草……”
那妇人告辞退了出去,楼重问傅云杉那妇人是不是说焚烧尸体对死者不敬?
傅云杉点头,从袋子里掏了板蓝根放入煮沸的锅中,颇无奈的笑,“说什么都好,就是一提到要焚烧人的尸体就坚决反对,听大婶的意思……怕是不好解决。”
楼重神色凝重,“一定要烧?”
“必须得烧!不烧……”傅云杉抬眸看他,“即使我的药方能治好瘟疫,也救不活这里的人!因为……那些尸体才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
傅云杉没有说谎,她观察过那些尸体,散发着一股怪味,即使掩埋在地底,那股味道也没有消失!那些尸体不仅污染着空气还污染了土地,再任由尸体在地底腐烂,将土地毁了,这里的百姓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楼重深深的看了傅云杉一眼,“我明白了。”
卫九和常寺很快找来了人,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女,傅云杉将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又将煮了很多遍的块状布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用这个捂住口鼻,将我告诉你们的有这些症状的人都请到这里来,懂了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个小伙子挠着头笑,“傅姑娘,我们都是有瘟疫的人,这东西用不着吧。”
“瘟疫和瘟疫也是不一样的,你们跟他们不同,快戴上,去吧。”傅云杉只说了一句,多的没说,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不好。
一群人接了像傅云杉那样将口鼻掩了,去找傅云杉所说的那些病人。
不过小半天功夫,就将人请了来。
可是,众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奇怪,楼重悄悄将傅云杉挡在身后,迎上最前头的一个年轻人。
“是谁说要将俺爹的尸体挖出来烧了的?谁他娘的出的这他娘的馊主意?”步行蹒跚,脸上红彤彤的,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重,粗糙滚烫的大手啪一声紧紧抓住楼重的肩膀,“是不是你小子?说!”
那年轻人身后立刻跟上来两个差不多年岁的人,都是一脸通红站都站不稳的情况,想要将年轻人拉开,“虎子,你快松开这位公子!人家千里迢迢来救咱们,咱们不能恩将仇报!你快松了他,别把瘟疫过度给人家!”
年轻人不依,三扭两扭脱了那两人的禁制,“都他娘的给俺闪开!你们要让他们烧你们亲人的尸体俺不管,俺爹的尸体不成!俺就是死也不会让俺爹死后都不得安生!”
“你死了一了百了,也要这辽东府几千条人命给你陪葬?”楼重动也不动,看着那年轻人赤红的双目,“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为人的?死了也要拖别人当垫背的?!”
“你胡说八道,俺哪有……”年轻人出声反驳。
傅云杉在他身后想要出去,被他紧紧攥住手,动惮不得。
楼重眉眼扫过那妇人,那妇人瑟缩的往人群里躲了躲,抱着自己女儿的手紧了紧。
卫九和常寺想上前,皆被他以眼神制止!
只听楼重继续道,“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诊治结果,要想杜绝瘟疫的蔓延首先就是将那些腐烂的尸体烧毁,否则……瘟疫永无止境!辽东府最多撑不过一个月……”他凤眸清冷,唇角带着讥笑,“你还说你没有?!”
年轻人气的攥紧了楼重的肩膀,傅云杉在他身后听到骨骼发出的脆响,急的额头全是汗,却怎么也脱不开楼重的钳制,气的张口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下去,她听到男人倒抽凉气的声音,手却不动如山!
“楼重,你放开我!你不能与他接触过近,你会被传染的!”
楼重如未听到,与那年轻人目光对视,良久,那年轻人翻了白眼,手一松,昏倒在地。
常寺立刻冲了上去,紧张的看着楼重的肩膀,“爷,您没事吧?”回头狠瞪了那莽撞的年轻人一眼。
楼重摇头,“无事。”
常寺不信,他刚才明明听见了咔嚓声!
“楼重,还不松手!我要替他看病!”傅云杉拿头去撞楼重的后背,楼重“嘶”了一声,脸色微微一变,松开了手,傅云杉趁机从他身后出来,看到他微变的脸色,眉间有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伸手从背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颗药递给他,“小心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