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2 / 2)

康熙秀眉微挑:“当皇上的,需要讨好妃子吗?”

东珠笑了:“我又不是皇上,我哪里知道!”

康熙见她顽皮之色又起,不禁也笑起来:“你给朕听好了,朕做这些并不是皇上在讨好昭妃。而是一个男人,在讨好他心爱的女人。”

这样的情话东珠不能不感动,但是感动又如何,她并不能给他对等的回报,东珠稍加思索,对着康熙的眼眸如此回道:“小时候,我第一次吃到玛嬷做的梅花酥,我便觉得,那是我最心爱的。后来,阿玛送我一匹西域名驹胭脂雪,当它第一次带着我在马场像风一样飞奔的时候,我认定,它是我心爱的。再后来,额娘送我一只东海红珊瑚做的簪子,通体晶莹灿烂像晚霞一样美,似乎可以胜过一切珠宝的光辉,于是我便觉得,这支红珊瑚簪子是我最最心爱的。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在我想起,也不过尔尔,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康熙初时很认真听着东珠的诉说,但慢慢地,他听明白了,于是面上露出隐隐的不悦:“你是想说,你在朕心中就是这些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你在质疑朕对你的心思?还是说你原本就是水性杨花、移情别恋的性情?”

东珠哑然失笑:“东珠不是在质疑皇上,也不想自贬品性。我是想说一个道理,大凡被你轻易认定的所谓‘心爱’,大都是一时的新鲜,不能长久。”

康熙冷哼:“说啊,你继续说,朕倒要听听你今晚还能有些什么样的说辞。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朕只坚定一条,你是朕的妃子,朕喜欢你,你不要再妄想推开朕。”

东珠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皇上想错了,东珠并没有想推开皇上的意思。东珠只是想提醒皇上,郑重自己说出的话,不要轻易许诺什么,尤其是感情。省得若干年以后,回想今日,不过是酒后的荒唐言。”

康熙笑了,神情万分坚定:“当然不是,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这样的话自然不是随便对谁说的。你是朕心爱的女人,朕永远把你放在心上,永远不会像你对胭脂雪、梅花酥那样丢到脑后。这些话,朕以前从没对旁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对旁人说。你且看着,十年以后,你来给朕验证,看看朕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说到做到了!”

东珠看着康熙,突然觉得他表态时的神情很像自己,有些执拗,有些认真,有些不服气的坚定。是啊,就像自己无数次对费扬古表白时的样子。东珠突然发现,她和他还真有些相似。可是,他们所对着的人,都是有些铁石心肠啊。

康熙亲自执壶,为东珠斟满酒杯:“来,你我共饮此杯,愿你我都不负今日。”

东珠淡然一笑,举杯与康熙相碰,便一饮而尽。

屋外。

费扬古、李进朝、春茵与宁香等人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看到窗子摇曳的烛光,想着屋内的迤逦与温馨,各人心情都有些恍惚。

春茵与宁香低声咬着耳朵,声音微乎其微。

宁香说:“春茵姐姐,你看今儿这情形,娘娘终于顺从了皇上。”

春茵笑了笑,一脸喜色:“咱们娘娘就是太爱耍小性儿了,依我看,她早该从了皇上。”

宁香狠狠点头:“是啊,皇上对咱们娘娘可真好。虽然没在宫里为娘娘摆宴,却在这样美的园子里为娘娘庆生,还准备了这么好的席面。听我阿玛说为了做这顿生日宴,皇上特意搜罗了唐时宫宴的菜单,御膳房的人为了做出这桌菜,可是费了大半个月的心思呢。”

春茵扑哧一笑:“你啊,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还脱不了御膳房出身的习气,就知道光看席面菜品。那些菜品再珍贵,能跟这园子相比?你没听才刚皇上怎么说的,皇上啊,把这座园子赐给咱们娘娘了。”

宁香瞪大眼睛:“这可真是好大的恩赐!这山,这水,这林子,还有这楼阁,都是咱们娘娘的了?”

春茵还要再答,李进朝突然轻咳一声:“你们俩都消停点。没瞧屋里灯都灭了吗?这可是皇上和昭妃娘娘的合卺夜,若是惊了驾,都别想活了!”

李进朝这样一说,众人立即秉息凝视。

果然,屋里已经暗了下来。

似乎还隐约听到衣裳的细微声响。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天子低声乞求的耳语,还有东珠欲语还休的推脱。

春茵与宁香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不敢言语。

李进朝却坏坏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再退得远些。

费扬古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心里被异样的感觉填得满满的,仿佛一时间不能呼吸。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日,他才知道自己是这样难过,是痛彻心底地难过。

突然间,只听得屋里传来东珠的一声惊呼,那声音带着哭腔,蕴着委屈和惊讶。

随即是少年天子压抑的低吼。

很快,室内的灯重新点燃,外面的人不知情形如何。

李进朝推了春茵一把,春茵只得着胆子上前,走到门口低声问道:“主子,可需要奴才进来服侍?”

春茵话音未落,只听到天子的回应:“都退得远远的,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莫名其妙,再次悄悄退下。

屋内。

东珠藏在锦被中歪躺在床上,面朝里侧蜷缩着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康熙坐在外侧,欲拉开被子,却被东珠的手挡在外面。

康熙颇有些无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东珠带着哭腔:“谁要你看,都是你欺负人!”

康熙伸手摸了摸东珠的头:“我哪里知道你喝了两杯酒,就会起风疹,以前在宫中大宴小宴,也没少见你喝酒,没这个毛病啊!”

东珠越发委屈:“谁知道你这酒里放了什么。如今我身上是又疼又痒,难受死了!”

康熙听了越发茫然:“这酒里,我什么都没放,我能放什么?再说,我不也喝了!这不好好的。你快听话,让朕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东珠蒙着脸,就是不让动。

康熙用力掀开被子,东珠的外衣才刚早已被褪下,如今身上只着了一件轻薄的亵衣。康熙借着烛光一看,只见东珠脸上、胸口处和手臂上已出了不少红疹。

康熙大惊:“这可怎么好,才刚一会儿就起了一大片疹子,这得赶紧叫太医看看。要不,要不,咱们这就回宫!”

东珠扯过被子重新盖好,面色红润如霞:“这个时辰回宫再宣太医,必闹得人尽皆知,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你不要管我,自己去找地方安置,我且睡上一觉,兴许明天一早,就能好些。”

康熙披衣起身,朝外走去:“这叫什么话。你如今这样,我还怎么能睡得着,无论如何该找个太医来看看。”

康熙一边走一边朝屋外喊着:“李进朝,李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