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人,萧表姑与表妹表弟不必如此多礼。”
主宾依次落座,赵侑在上首的主位坐下,萧氏关切地询问着赵侑这几个月在战场上的情况,行军辛不辛苦,是否有受伤,赵侑都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寒暄了几句,赵侑让随侍呈上来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
“在平凉得了一盒小东西,拿来给表弟表妹们玩赏。”
萧氏接过,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红宝石,一块一块的,鸽子蛋大小,晶莹透亮,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萧氏是见识过许多好东西的,一眼就看出来这满满一盒都是极品宝石,哪里肯收:
“这实在太贵重了!”
“女儿家做首饰正好,放在我府上便只能在库房里积灰,倒可惜了。”赵侑送出去的东西哪能被退回来,三言两语就成功地让萧氏收下了。
萧氏见赵侑说话时,虽然态度恭敬,目光却时不时不自觉地落在萧宓身上,便十分识趣地借口家中还有事要打理,带着萧粲和萧旗离开了正堂。
堂上便只剩下赵侑和萧宓两人,连伺候的侍人都有眼色地退到了门外。
“萧表妹,到这里来。”赵侑柔声道,方才叫宓儿不过是一时忘情,两人还未成婚,还是要守礼的,免得让她觉得孟浪。
萧宓望了他一眼,依言走过去,在主位的另一边坐下。
赵侑将手边一个扁平的木盒子,推到萧宓那边,萧宓打开盒子,见里头是一本质地泛黄稍微有些破旧的书册,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翻开一看,竟然是一本传说级的珍品古谱。
“这是从哪得来的?”萧宓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知道你喜欢,便叫人在各地多留意些。”
萧宓抬眼,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像被温热的水包围了心房,不由有些发怔。
“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尽力给你找来。”赵侑承诺似的道。
萧宓回过神来,唇角抿笑,带着娇嗔看了他一眼。
“六表哥最会哄人开心了。”
两人如今的关系,对于男方的示好,是应当有些正面回应的。对她的喜好上心,这是好品质,所以需要肯定来进行正向引导。
这娇媚无边的一眼,让赵侑浑身一酥,控制不住地有些心痒,他大着胆子抓住了她的手,绵软细滑如同最上好的绸缎一般,让人摩挲着会上瘾。
出征前,他也曾拉过她的手,那滋味,与曾经惊鸿一瞥的玲珑曲线一起,在过去的四五个月里夜深人静时,一直被反复拿出来品味。
见他又摸又捏了好一会还不放开,萧宓手指在他手心里轻点了两下,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手抽了出来,轻轻瞪了他一眼。
赵侑见她并未如上次那般横眉怒眼,心中跟喝了蜜一般,果然定下名分是对的,有了婚约,她就会以不同的眼光来看待他,并且愿意循序渐进地接受他的新身份。小小地尝到了甜头便适可而止,赵侑适时地展开了新的话题:
“这几个月过得可还顺心?”
“都挺好的呀。”
如今赵侑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优势所在,他既无法和萧宓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又不会甜言蜜语,唯一的长处,便是手头的势力能帮萧宓做很多实事。单是送东西,他觉得完全是不够的,能让萧宓放在心上的,一直都是他帮过的忙。
“我听星辉说,你曾让他调查过你父亲的情报,可是他来烦扰你了?”
赵侑知道前世萧宓对她的生父是很厌恶的,毕竟前世王子安亲手将她送到了洛阳行宫,今生没这一出,她对他的生父到底什么态度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已经从眼线处得到消息,她得知王子安私下接触了她弟弟妹妹后非常生气,但事涉生父,他并不敢贸然处理。
最近唯有这件事是他可能帮得上忙的,她却不肯告诉他,他便只能间接点明。
提到王子安,萧宓便不由自主地蹙眉。
“萧表妹想怎么解决此事,我来帮你做。”赵侑贴心地道。
萧宓摇了摇头:“不劳烦六表哥,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她明白赵侑的意思,但她并不想事事依赖他,若所有的事情都被赵侑的人做完了,她的萧家人是得不到成长的。
原本她是想让赵侑帮她劝劝萧氏与王子安和离,但细想一番,觉得这样的家务琐事让赵侑这个外人参与进来还是不好,便作罢了。以萧氏的思想观念,在如今的情况下和离,不管怎样她都会有心理负担。与其如此,不如不要再勉强她。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萧宓道:
“六表哥今日又是行军,又是入朝觐见,一直穿着铠甲应该不太舒服的吧?”
“无妨,都习惯了。”赵侑不甚在意地道。
“换身轻便的衣服,应该会更放松些,这样才有助于消除疲劳。”萧宓温柔地笑着道。
这样长时间地单独相处,时间久了,她便不想再应付了。如今两人的关系,未婚夫妻,暧昧缱绻是该有一些的,却应该有度。过犹不及,甜头嘛,只尝一口才最甜。
赵侑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潜台词,不禁有些怅然,分别四五个月,好不容易才见她一面,这么快又要走了。但萧宓都说出送客的话了,他也不好装作不懂。
思及路上收到的情报,父亲赵霍已经见过萧宓真容,端午的节礼及平日的赏赐,萧宓所得的东西明显优于其他人。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想在离开前确定一些事。
“听说父亲曾召你为他诊过脉,他……可有无礼之举?”那次召见,殿中只有赵霍的心腹之人,他无从打听到消息。父亲前世对萧宓的所作所为,让他很不安心,生怕赵佶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
“无礼之举?陛下为何会有无礼之举?”萧宓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赵侑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赵霍如今身为天子,谁还能越过他去,做什么事能被人称之为无礼。
见萧宓脸上的神色只是疑惑并无异常,赵侑连忙描补道:“听闻只看诊过一次,莫非是他因刘充媛一事难为了你?”
“你想到哪里去了,陛下怎会对那样的小事斤斤计较。”萧宓笑着道,“只看一次,是因为他只是小感风寒,有些头痛,并非大病。”那次开了药后,赵霍就没再单独召见过她了。
赵侑闻言,稍微放下心来。
萧宓看着赵侑的背影,面色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