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萧恪就把我塞进了车,一路都没说话,脸色沉沉,吩咐司机先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我本来只是有点感冒而已,看到萧恪一口气拿了好几张检查单子来,有点扛不住,终于绷不住了,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有点喉咙疼,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瘦得太厉害了,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问题。”
……
我身体非常健康……再说入学才体检过好吗。我看着那检查单子要抽血要拍片,有些胆寒,连忙转移视线:“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
他果然有些软化,我再接再厉:“只想吃了东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体育课的运动服都还没换呢,明天如果还没好再检查吧。”
他终于被我说服,这太难得了,他收了那些检查单子,和来引导的护士解释了一下,去内科看了个医生,量了□□温,看了看我的嗓子,只说是上呼吸道感染,扁桃体有点发炎,也是多喝水多休息,开了些药,不是特别难受最好不吃。
我松了口气,萧恪虽然有些不满,仍是拿了药带着我出来,又上了车,问我:“想吃什么?”
其实我并不饿,在办公室等候的时候班主任叫过外卖,虽然油腻腻的不好吃,我多少吃了点,不过为了转移萧恪注意力,我随口说了句:“随便找个餐馆就好了。”
萧恪又不说话了,唇角紧紧抿着,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是我发起的冷战,现在感觉倒过来了,偏偏我还忒没出息,看到萧恪生气,就总忍不住想像从前一样去哄他。
我一边心里自嘲,他现在肯定拿我这个恋父的精神疑似有问题的养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疏远了又怕我受刺激,亲近又怕我误会,要替我治病又要舍身饲虎,这真是难为他了。
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就很尴尬,我闭了眼睛打算装睡,结果大概真的是累了,这具年轻身体无论什么*都很直接体现,困了就会排山倒海,我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居然迷迷糊糊起来,还要控制着自己不往萧恪那边倒,只有把头往车窗上靠着,年轻真是好,这么恶劣的环境,我还是睡着了。
醒起来的时候,我居然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不会吧,我怎么从车里到床上,居然一点都没醒的,我回忆了一下,好像萧恪是有叫过我,我困意浓重,也不记得回答了什么,后来就没声音了。
我看了下,居然没有在酒店,房间色调以浅灰色和白色为主,家具很少,窗帘拉着,我过去拉开窗帘,看到外头万家灯火,看起来像是市中心的某个商业楼里的公寓,也不知道多少点了,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现在大概是深夜了吧?萧恪睡了么?
可是我现在真的饿了,睡了一觉起来,饥肠辘辘,我推了门走出去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厨房,客厅很小,我却吓了一跳,因为一出来就看到萧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屋里烟味很浓。
他抬头看到我,摁了烟,问我:“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我嗯了声,看了眼烟灰缸,里头好几个烟头,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他在为我心烦吗?其实不用心烦的,他只要想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就会自己走开,远远的,和很久以前他要结婚一样。
他站了起来,去打开了窗子散烟味,然后去了厨房,端了个汤盅出来,给我盛了碗汤:“你先喝汤,我去炒两个菜,很快。”
我到餐几边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拿了调羹喝起来,他去厨房鼓捣了一会儿,果然端了几碟子菜出来,荤素都有,想是早就洗好切好了等我醒来,都这么晚了,我心又软了,心想他也没什么错,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偏要迁怒于他,也没什么意思。
我拿了饭碗专心吃起饭来,我饿得厉害,加上许久没有吃到萧恪做的菜了,一想到也许以后就吃不到了,更是心塞,于是风卷残云,我居然将那菜吃了个见底,忽然反应过来:“你吃了么?”
萧恪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我吃,脸色暗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问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大概被我前所未有的战绩吓到了,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我吃过了,你……饱了么?还要再炒个菜么?”
我放了碗,感觉到胃的确有些撑着了,摇了摇头,便去收碗,萧恪说:“放着吧,有钟点工的,这里我们有个分公司,我经常要过来,所以置了套公寓,你这几天现在这里住着,等学校出了结果再说。”
我把空碗叠起来放到厨房水槽里,洗了手走出来:“其实回学校也没什么的,我也没那么脆弱,你工作很忙吧,还是送我回去吧。”
萧恪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们……回h市读吧?我看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人都瘦了。”
我摇了摇头:“老师们挺好的,这个只是意外罢了,转来转去的麻烦……我打算高二文理分科读完后我就参加高考了,不会很久的。”
萧恪不说话,看他摸了摸烟盒,显然又想抽烟,还是忍住了,我心平气和地坐在他身边,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又何必让他挣扎为难呢,我和他说话:“你不要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你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我也不会勉强,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读完高中去读了大学,就算可以自立了,你对我也算尽了责任了。”
萧恪抬眼看我,眼里黑沉沉的酝酿着风暴:“你这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了?”
我斟酌了一下,尽量委婉地说:“我是不会和你做什么父子的,但是你又不能接受我,那我们分开各过各的也是顺其自然的。”
萧恪胸口起伏了几下,咬了牙:“你倒想得开,这些年过来,我看着你从那么一丁点一天一天长大,花了多少心血,你说不做父子,就不做了?”
我哑然,这些年来我把他当最亲密的人,享受着他的照顾和宠爱,他却只是把我当成儿子来养育。
我心里有点苦涩,仍是坚决地说:“你既然不接受我,就不可以再给我期待,一开始要把我送走的也是你做的决定,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误会。”
☆、第38章
萧恪眼睛一眯,身上怒气昂然,双手握成拳,拳头上青筋突起,我身上感觉到一凉,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萧恪身上隐藏着很深的暴力因子我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家老爷子从小棍棒教育出来的,小时候他们家的孩子经常一个一个的并排着跪门槛,老爷子拿了戒尺一个一个的敲手掌过去,当怒火累积到一定程度,他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就会忍不住动手,从前我就吃过他几次打屁股……
萧恪看到我往后躲的动作,仿佛一根弦紧绷着忽然断了一样,他忽然伸过手把我拉到他怀里,恶狠狠道:“你就是我儿子!看了些电影杂书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把正常的对父亲的依赖的感情搞错了!”
我全身僵硬的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心下忽然一酸,和从前一样,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安静地不说话。他手臂收了收,低低说:“乖乖的,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忽然一僵,我轻轻笑起来,我说过,这具身体太年轻了,什么反应都直截了当。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还确信,我搞错了吗?”
哪一个儿子会在爸爸的怀里有反应?
当年我和他好了四年,什么都做过了,我一闻到他的味道,接触到他的肌肤,就会想起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曾经将我紧紧拥抱,火热的掌心将我像烙饼一样翻覆,摆弄我的四肢,灵活的手指揉捏挑逗所有敏感的地方,热情柔软的唇啃噬过我的每一处,整夜整夜不知疲倦的索求填充和撞击,让我全身脱力茫然的带着泪水只会张着嘴喘息不知身在何处,那些强烈的体验,即使离开了他多少年,依然会让我在自渎中轻而易举的释放,然后感觉到更大的空虚。
更何况是能够亲手触碰他的肌肤,在他久违温暖的怀里,闻到他熟悉的体味?
萧恪僵硬着身子,一直沉默,由着我从他的怀里挣脱,站了起来,所幸我身上的运动服宽大得很,没有让我更难堪,我轻轻说:“我明天就回学校。”我忍着泪水走回了卧室,将门关上,进了浴室脱了已经穿了一整天的运动服,打开热水,让水珠子从头淋到脚,闭上眼睛,一个人开始抚慰自己,忍了许久的泪水却滑落了下来。
第二天我在床上赖了很久的床,直到听不到外头的响动了,才慢吞吞的起了来,出去看到果然留着早餐,萧恪已经出去了。和那天早晨一样,他现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我吃完了将碗筷都洗干净,自己一个人下了楼,打了个车回了学校。
回宿舍的时候碰到贺云,他看到我回来有些意外,仍是和我说话:“那天谢谢你了。”我摇头:“不客气,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用功的小孩子,没想到你还挺个性的,跆拳道使得挺溜的嘛。”
这就是青春期少年的中二病,苦读的乖孩子在他们眼里乏味无趣不值得深交,只有锋芒毕露个性突出不同凡响才能得到同龄人的注意。
我嗯了一声,刚被打击过,我心情不好,没什么心情和小孩子打交道。
贺云笑了下:“想不到你就是天阳萧总的那个养子,他对你不错呀,有谣传说他把外头的私生子带回来养了,一直没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