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臣妾在朝城自己试着酿着的酒。回来也不知道给皇上带点什么,就带了些回来。”
柯清怡举着杯,望着赵晟伦道:“去年相别,皇上与臣妾各喝一杯,今日对饮,就当是庆祝重逢。”
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交杯酒结连理生。
第二次,幽幽深宫院,饯别酒告故人辞。
第三次……
权当我送你最后一程,从此恩怨勿寻,往事无念,一切如烟。
赵晟伦见柯清怡一饮而尽,迟疑了片刻,也仰头将这杯酒喝下。
味道清甜,唇齿留香。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感觉体内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融入他的血液,使得他浑身都麻痹了,四肢动弹不得。
赵晟伦震惊地看向柯清怡,难以置信得连声音都抬高了:“你竟然下了毒?!”
柯清怡冷冷地看着他:“这酒里没毒,只是皇上体内有毒,和这酒里的某一成分发生了反应,这才使皇上有浑身麻痹之感。”
否则她怎么会喝了后没事?
赵晟伦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嘴唇抖了抖,一时不知道是该质疑她还是该惊讶自己原先是中了毒的。
柯清怡嗤笑道:“原来皇上还不知道自己长期服|毒?”
长期……服|毒?
柯清怡看着愣住了的赵晟伦,神情讽刺:“啧啧,也不知道是楚妃下毒手段高明,还是皇上色迷心窍,糊涂到了这种地步。不然皇上以为,自个儿是怎么病了?这毒可是从今年吃到了去年,病入膏肓也不稀奇。”
赵晟伦心头大震!
他想过后来病情加重可能是叶绮遥所为,但从未想到这病一开始就是叶绮遥下毒所致!
楚妃!叶绮遥!
昔日捧在手心的花,小心呵护着,万没想到长出的却是刀|锋利斧!
他竟然把一只虎狼养在枕边!
许是怒火攻心,又或是伤心欲绝,赵晟伦顿感撕心裂肺之痛,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好像若不这样就会窒息而亡一般。
而柯清怡在一旁满意地欣赏着他痛苦的神色,只觉得好不痛快!
这酒只能使他动弹不得,但要不了命。
如果让他这么痛快地去了,那柯清怡这一年来岂不是白等了。
她起身为赵晟伦又斟了一杯酒,然后从食盒中拿出蓝色瓶塞的药罐,往酒里倒了几滴,混匀之后,她拿着酒杯走到了赵晟伦,想要喂他喝下。
赵晟伦紧闭着嘴巴死活不喝,但他此时已是砧上鱼肉,反抗是丝毫没有作用的。
第二杯酒他终究也是喝下了。
“咳、咳……”赵晟伦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得喉咙间似乎有把火在烈烈燃烧,“你……”
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一声声嘶声,像是地府的厉鬼。
为什么……为什么!
宋怀颜!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朕!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赵晟伦目眦欲裂,眼睛布满血丝,他看向柯清怡,满眼都是不解与绝望。
要不是身体不能动,恐怕他早就扑上去掐住柯清怡的脖子了。
柯清怡的手在抖。
但她仍强作镇定道:“这是苗疆的毒|药,名叫‘寂然’,虽不致死,但是能使人发不了声说不出话。这药是臣妾向楚妃要的,楚妃也慷慨地替臣妾寻了来。”
不仅仅是你心疼的人不要你好受,你心爱的人也为折磨你而添柴加火。
赵晟伦,你以为没了宋怀颜你能有叶绮遥,没了叶绮遥你还有宋怀颜?
凭什么说好了一世一双人,宋怀颜只有你一个选择,你却左拥右抱,贪得无厌!
人心肉做,休做两全其美的痴梦!
我要一击双打,让你知道什么是痛!
柯清怡缓缓道:“臣妾忘了说,第一杯酒是庆祝重逢,而刚才那一杯酒则是臣妾敬皇上的那句‘一瓢水饮一生,一双人共白头’,真是世上最悦耳的情话,最诱人的谎言。”
赵晟伦望着她,竟然心生几分恐惧。
如果说叶绮遥是最甜蜜的毒药,那宋怀颜就是今生最令他害怕的美梦!
说着,柯清怡又倒了第三杯酒,一边道:“这第三杯酒,则是臣妾敬皇上当年那句‘此生非礼部宋家小姐不娶’。一字一句,今日依稀回荡在臣妾耳边。皇上的深情与执着,是臣妾永远都不敢忘记的。”
赵晟伦颤抖地看着她混入另一个瓶罐的药水,然后把酒喂到他的嘴边。
他无力反抗。
只听柯清怡的声音温柔如初:“皇上,这是‘夜留人’,等一会儿你就看不到东西了,所以你最后看臣妾一眼吧。”
她要赵晟伦在人间最后一眼,印的是宋怀颜的模样。
赵晟伦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宋怀颜清秀依旧的脸,素净淡雅,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