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回以一个‘呸’字。
幸好燕绥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换好合身的衣裳走出来,人显得愈加俊美挺拔,就是沈蓉在京中见过的风流人物不少,也没见过相貌这样出众的,完全无须衣裳衬托。她满意点头:“就这件了,你省着点穿,破了你就自己缝去。”
老板颇会做生意,适时地拿出件同款不同色的:“姑娘可要再买一件以供换洗?”
沈蓉一想也有道理,咬咬牙掏钱来把另一件玄色的也拿上了。
等包好衣裳两人走到店外,老远就见一辆款式颇为骚包的马车行过来堪堪挡住二人去路。
沈蓉蹙起眉,果然就见胡涵掀起车帘笑的人模狗样:“沈姑娘别来无恙啊,一日不见更见标致了。”
沈蓉皮笑肉不笑:“胡老爷。”
燕绥只看了一眼就懒得多看,只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
胡涵在车里一拱手:“昨天我那两个手下擅自做主,险些伤了姑娘,我这心里愧疚疼惜得很,辗转反侧了一日,特地赶来向姑娘赔罪。我家里备上了一桌赔罪的薄酒,还请姑娘以及令父令兄赏脸去喝上一杯。”
沈蓉心里不耐:“不必了,胡老爷自己留着喝吧。”她见胡涵还想说话,脸上也不觉沉了下来:“胡老爷,我们家虽说如今不行了,但也在朝中绵延数百年,祖上还有三位公主屈尊下嫁,姻亲故旧遍地,这喝酒的颜面也不是谁想要就能给的,响鼓不用重锤,胡老爷自己掂量着吧!”
其实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墙倒众人推,再说跟沈家有牵连的人家现在大半落魄的还不如他们家,剩下的也不敢再沾惹,但这时候拎出来吓吓胡涵倒是可以。
胡涵说到底也不过一地头蛇,闻言难免有些踌躇,沈蓉故意把下巴一抬,带着燕绥抬步要走,胡涵还有些不甘心,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马鞭一扬就想拦人。
燕绥对除沈蓉之外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脸色,淡然瞥了眼那车夫,轻描淡写地握住马鞭伸手一拉一拽,车夫立刻就被拽下了马车噗通摔了个狗啃泥。
胡涵这才注意到燕绥,摆出地主的嘴里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伤我家下人!”
燕绥目光随意从他脸上掠过,很快又收了回来,似是不屑一顾。
倒是胡涵给那一眼看的一个激灵,恍惚中觉着生死都不由自己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沈蓉和那男子已经走远了。
他看了半晌才思量起来,他本想见沈蓉青春貌美想纳为妾室,但沈家原来既这般显赫,倒不如聘她为正妻,反正他正妻也已经去了一年多,正室之位空悬,就是没有嫁妆他也不嫌弃了!他思量完就乐呵呵地命人去请县城里的上等媒人来。
要是沈蓉听见她这番心声定要啐他个满头开花,可惜她现在听不见,她正在表扬燕绥:“大锤这回干得不错,有眼色!”
燕绥看了她一眼,用沉默作抗议。
沈蓉笑呵呵地道:“衣裳没有白买,还算你有几分用处。”
燕绥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看了她一眼,转了话头道:“你们家跟皇室结过亲?”
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听到皇室就觉着隐隐轻蔑不屑,还有些厌烦,可要说什么事他又想不起来,只得多问她一句。
沈蓉摇摇头,想到数月之前的那场变故面上难得面色沉重,感慨道:“当年沈家最盛的时候,家里出过两任首辅三届帝师,沈家子弟不光被公主郡主瞧上过,就连沈家姑娘也是百家求娶,不过三四代之内再无杰出人物,这次遭逢大难也不光是朝堂风云,其实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显了颓态。”
她说完看了眼燕绥,嘿嘿笑道:“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燕绥有些不满地斜睨她一眼:“不就是青黄不接,家中子弟不济,攀傍家世不思进取,内闱争权夺利,这才导致盛极而衰的吗?”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一针见血了,沈蓉对他的身份更好奇几分,不由呦了声,调侃道:“知道的倒还不少,那智慧的大锤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连皮尺都不会用啊?”
燕绥微微一笑:“为了给你一个看我腰的机会。”
沈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两人就这么斗着嘴往饭馆走,沈蓉见天色也有点晚了,打了三四个鸡蛋烙了几张鸡蛋葱花饼,本来想做一道肉菜的,但想到如今家里的条件,犹豫了下还是炒了一道醋溜白菘,一道醋拌黄瓜,一道炒青菜,沈瑜和沈幕一见这菜色脸色就有点苦逼。
一家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会儿就准备睡了,虽然租住的后院还有空房,但沈蓉也没敢让大锤同志进家里,干脆在店里把桌子拼了拼,让沈幕帮着铺好被褥放好枕头,又加了两重大铁锁这才敢放心去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睡了外人的缘故,沈蓉一晚上都睡的不太踏实,等到深夜才算睡着,第二日起来的便有些迟,才到前面就见沈瑜和沈幕怒气冲冲地将一个媒人装束的中年女子赶了出去,女子叫嚣道:“...给脸不要脸,我看你们不应下这门亲事,以后在县里还能不能呆下去!”
沈蓉忙迎上去问道:“爹,哥,怎么了?”
沈幕这样的好脾气也冷笑连连:“胡涵请了媒人来提亲!”
沈蓉嫌恶地皱起眉头,沈瑜是平时没事也要训她几句的,这回却当机立断地道:“你上回不是嫌你哥买的食材不合意吗,你们三人去邻县进货吧,这几日暂时先不开张。”
他顿了下又道:“反正只是暂时落脚,你们顺道留心留心,若邻县有合适的铺子,咱们一家搬过去也未尝不可。”
沈蓉知道这是他让她先出去避一阵,沈幕担忧道:“爹一个人在这里能成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沈瑜看了眼燕绥,没说话,沈幕也反应过来,他们对燕绥不算熟悉,总不好让他单独陪着亲妹赶那么远的路,万一他要是存了歹心....同样燕绥也不好留下来陪着沈瑜,理由同上。
沈幕想转过来:“那我们中午出发...”沈瑜打断他:“现在就走,这里交给我来应付。”他说完冷笑了声:“你们在我有些法子不好施展,还要操心胡涵日日来扰坏了你妹子的名声。”
沈瑜虽说官位不高,到底也混迹官场多年,兄妹二人对他还是放心的,略收拾收拾就带着燕绥赶往邻县。
三人这回走的匆忙,路上没有安排周全,紧赶慢赶才在天黑之前到了驿馆,沈蓉累的腰酸背痛,一边捶腰一边低声道:“我可不成了,我得好好歇一晚再走。”
沈幕有妹万事足:“好好好,等会给你要间上房。”
沈蓉听完立刻道:“那可不成,得浪费多少银子,哥你心里有点计较成不!”
沈幕好脾气地笑道:“成,都听你的。”
三人边掏钱边往里走,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走路一瘸一拐,脸色阴沉的男人,他目光随意从兄妹二人脸上掠过,待落到燕绥脸上时候忽然身子一震,脸色不禁微变。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绥:终于混进家门了但是还被
嫌弃怎么破!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