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王爷对一个妃妾生的孩子不是很在意,主要是想用孩子给燕绥添添堵,但胡王妃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跟自己这么多年无有不周到的,他思索一阵,点头淡淡应了。
胡王妃面色疲惫地叹了口气,斜靠在贵妃榻上不言语,身边的侍婢禁不住劝道:“这些年老王爷和王爷对您都是十分敬重的,宁侧妃她再怎么跋扈,就算有十个八个孩子呢,有礼法身份压着,总也越不过您去,您又何必如此,反倒惹得老王爷不痛快呢?”
胡王妃身边的女官给她连连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问,胡王妃倒是没见恼怒,只叹了声,合上眼喃喃道:“我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沈蓉在地牢里急的满头冒汗,她还想着能不能托人传个话给燕绥,不料来往间连个送饭的都没有,她简直要疯,只能寄希望于胡王妃没有怀孕,她再想法托燕绥说说情,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
燕绥来到练兵的山里,也有些心神不宁的,他一开始向沈蓉隐瞒自己身份,是怕她因为沈瑾的原因对他心存芥蒂,想先向她表明心迹再说旁的,说谎这事儿一旦开始就刹不住车,后来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以后总会有瞒不住的一天,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以后知道了实情会不会更加恼怒?
那他该不该坦诚以待呢?他堪堪思量到此处,脑海里又冒出沈瑾那张脸来,不觉烦躁地攒了攒眉心。
燕绥屈指按了按眉间,头回觉着这般枣手,就连外出征战被困敌营他都没有觉着这么头疼过。
他正在琢磨此事,就听身边的亲卫报道:“王爷,李副参将求见。”
燕绥挑了挑眉,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李延之一进来就风风火火的,不过还是先按着军中礼数行了个礼:“参见王爷。”然后才道:“哎,我有个事要问你。”
表兄弟俩一向不对盘,燕绥固然看不上李延之整日拈花惹草轻浮不正经,李延之也瞧不上燕绥整天一副清高做派,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呢。
于是燕绥直接扔了一杆□□给他:“打赢了再问。”
李延之简直要郁闷死:“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操!”他还有心说几句,燕绥已经动了手,他无奈只得反身招架着,表兄弟俩就在校场动起手来。
习武其实要看天分的,李延之当年刚学武的时候还纳闷过为什么怎么学都比不过表弟,因此每日加紧练习,后来年纪大了也就渐渐放弃治疗了,只是挨揍的时候依然会很憋闷。
燕绥把李延之一枪挑翻,淡淡道:“比上回有进步,撑过五十招了。”
李延之听他这话就来气,又抆了声,挺身站起来又扑过去,毫无意外地第二次被撂倒在地上,他这回累的直喘气,躺在地上摆了摆手:“成了成了,不打了不打了,我有正事要问你。”
燕绥把□□放好:“你问吧。”
李延之撑起身子坐在下首:“你们王府可有位姑娘...”
燕绥表情更加淡漠:“你摸姑娘都摸到王府里了?外面那么多风尘女子,行首优伶不是由着你挑?”
李延之无语道:“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往坏处想,我最近都多久没有流连楚馆青楼了?”他说完才道:“前些日子我娘救下了一位姑娘,她见那姑娘举目无亲,又不爱寄人篱下,所以把她荐到了烨王府当差,这事儿你当是知道的吧?”
他这些日子一直被亲娘打发着在外当差,昨天好容易抽空回府,一问发现沈姑娘竟然不在府上了,可把他气的不行,急忙来寻燕绥问话了。他倒是没想到燕绥可能看上了这位姑娘怎么的,毕竟自己这个表弟一向是女人绝缘体。
燕绥心头微动:“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相貌?府里下人这么多,我不可能每个都帮你看一遍。”
李延之道:“姓沈,单字一个蓉。”他说着又想到什么事情似的,从袖里取出一只小的琉璃瓶,瓶里还绘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女子小像,他递给他:“你瞧,这就是那姑娘的相貌。”
燕绥当初还在沈蓉的衣柜里见过这只琉璃瓶子,一见之下面上阴沉的能掐出水来,竭力忍着再跟李延之打一架的冲动:“这瓶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李延之好歹也自诩风流雅士,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捡了人家没有还的,一挑眉道:“自然是那沈姑娘送我的。”他顿了下又问道:“怎么,你认识?”
燕绥面沉如水地看他一眼,心里冒出了汩汩酸水,险些没把整个营地淹了,他冷声道:“这样贴身的物件,沈姑娘会送给你的?”
李延之撇撇嘴道:“送我贴身物件的姑娘家多了去了,你别废话了,这姑娘到底在你府里没有。”
燕绥道:“你无非是瞧这姑娘美貌罢了,你身边又不缺美人,为什么偏要打她的主意?”
李延之简直要急死,平时也不见燕绥这般磨叽啊!他忍着焦躁道:“这位姑娘不一样,你身边连丫鬟都没几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到底帮不帮我找啊!”
燕绥已经不打算把瓶子还给他了,不动声色地把琉璃瓶攥在手里:“整个王府的下人少说也得有三四千,不如我拿着这幅小像帮你找找?”
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瓶子扣下,人就说没找着,看他还怎么惦记。
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延之无所谓地道:“成啊,不过你得先把琉璃瓶还给我,我已经找了画师照着小像临摹了几幅画像,到时候你照着画像帮我寻吧。”
燕绥:“...”居然还有后手。
李延之这么一搅和,使得他本来要不要跟沈蓉说实话之间彻底倒向了说实话,虽然沈瑾很让他厌恶,但是毕竟媳妇更重要啊!再不说实话,未来王妃都要给人拐走了。
李延之还不知道自己一个请托竟使得燕绥下定了决心,正犹自絮叨不停,燕绥就见府里的管事被人匆匆引进来,面露踌躇,这管事是他留在王府里帮衬沈蓉的,他先打发李延之下去,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管事低声道:“正院里老王爷和王妃把沈姑娘叫去做菜,人都已经一天了人还没回来,奴才觉着不大好,托人去打听了一二,好像是正院出事了。”
燕绥手指一紧,吩咐人身边副将先看着营地,自己骑马回了王府,见着老王爷立即问道:“父王,出什么事了?”
第40章 第 40章
沈蓉捂着额头躺在牢里,鼻端尽是阴湿的气息, 她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 能不能托人带话告诉燕绥, 让他向烨王求求情,一进牢里才发现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这秘牢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老王爷的亲卫更是一言不发,沈蓉也顾不得旁的了,扯着虎皮做大旗,对着亲卫道:“我是烨王姨母李夫人家中的客人, 还望这位大哥看在李夫人的面上,帮我传句话出去。”
亲卫面上神色不动, 似乎没听见一般,旁人大概是受了启发, 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起了关系来,有人吵嚷着‘我爹的哥哥的儿子的好兄弟是王爷的总管,你们放我出去, 以后定有要出!’亲卫觉着不耐,直接卸了他下巴。
这下牢里鸦雀无声了。
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虽然没犯事, 更称不上大犯要犯,但老王爷为了怕他们走漏风声,还是把他们关进了地牢的一处密道当中, 一点声音都传不到外头去, 这以往重刑犯能享受的待遇, 可不是随便哪个猫三狗四都能进来的。
沈蓉两只手紧攥在一起,脸色煞白地频频看向牢门外,时间越久,她能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小。此时也有不少人醒悟过来,都在牢里放声嚎哭起来。
老王爷的亲卫面色冷漠,目光在人群里逡巡片刻,似有几分怜悯,这时另一个亲卫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隐隐约约说着药熬好了之类的话,接着就有人拎了一只木桶过来,木桶里漆黑的液体上下晃动,一股子中药味在牢里逸散开来。
亲卫目露怜悯,慢慢道:“诸位大都是府里的世仆了,老王爷说了,这回是他对不起你们,他能做的只是给你们留下个全尸。你们的家人亲眷王府里会负责照料,死了之后也会体面厚葬的,你们就安心去吧,权当是为王府尽忠了,以后说出去也是个忠名儿。”
所有人自然都不甘心,,他很快指着一个拖出去,那人本来还想反抗,被他捏住嘴硬是把药灌了进去,惨嚎了几声之手,口鼻冒出血来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