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万事俱备,都等着锦瑟装扮成司马琴时,这位亲王大人就是撂摊子不干,令狐源愁得简直要着急上火,毕竟她是个女人,压根不知道怎么同样帮一个女人做男人梳妆啊,身边的一票下属也基本都是女人,谁也做不来这种细致的活。就在这时候,楚雪熙主动请缨,表示他会亲自负责给锦瑟收拾妥当,于是在锦瑟想要杀人的目光中,令狐源极其淡定和毫无愧疚地将她点了穴,然后将她整个交给了楚雪熙。
“滚出去……”锦瑟一看到楚雪熙就没给个好脸色,她当然不可能用魅术让楚雪熙替她解穴,因为楚雪熙同样不会武功。听到她冷冰冰的言语,楚雪熙却只是静静凝视着她,平静地笑了笑。
能再见到她,楚雪熙心中半是甜蜜半是痛苦,和鲁淮一样,他深陷于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甚至觉得就算日后再也不能得锦瑟原谅,他也甘愿陪在她身边,只要能日日见着她便也满足了。
没有理会锦瑟想杀人的目光,他用颤抖的手一件件地脱下锦瑟的衣服,而没有去管后者难看不已的脸色,虽然两人曾有过片刻的裸裎相对乃至亲密经历,但身为一个女尊世间的少年,即使两人早已有过半刻的夫妻之实,在看到锦瑟莹白胜玉,曲线优美的身体时,他的面上还是带上了淡淡的粉色,禁不住的有些郝然。锦瑟见他这般,更是气得怒发冲冠,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换衣罢了,就算楚雪熙也只会以为锦瑟是因为厌恶他才会受不了他的靠近,绝不想到锦瑟是真的无法忍受在一个少年面前衣不遮体。
这是生平第一次,锦瑟恨不得提刀杀了自己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师姐。
冷冷地注视着楚雪熙,如今她就算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任他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所幸这次楚雪熙十分识相,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锦瑟被迫承受着楚雪熙手指的碰触及为她换衣和束胸的过程,真正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虽然过程中他修长的手指曾数度不得已的轻抚过她周身的肌肤引发双方的阵阵战栗,可那动作却是温柔和小心翼翼,仿若对待珍宝。最后他扶着无法动弹的锦瑟在桌边坐下,绾着她绸缎般的乌发梳了一个少年的发型。
眼见镜中的美人眉如春山眼如秋波,当真是花容月貌,只是眼眸中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但却灼灼动人,更显得光芒四射,这番容色连楚雪熙自己身为男人也禁不住被迷惑了,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艳。
微微踌躇,在锦瑟凌厉的注视下,他缓缓俯身在她的颊边轻轻亲了一下,如羽毛般的一吻暖暖落在她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的欲念,却极是眷恋缠绵,起身时他神情复杂难辨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发出了一声低叹,锦瑟脸色微变,眼底隐隐似有杀意掠过,想说什么却还是忍耐住了。她真正动怒的时候,往往一言不发,然而整个人却是从内到外散发着冷意
等把锦瑟打扮完成后,令狐源进来检视换装成功的锦瑟,有幸成为第二个险些被迷惑到的,楚雪熙给锦瑟换了一身司马琴平日最爱的浅碧色衫裙,更衬得她身姿婷婷,风流姿态清丽如春水,显然这如雨过天晴般清澈的天水碧春裳为她添上了一番妩媚而含蓄的韵致,再加上她乌发如墨,被编成了未婚公子方才会梳的漂亮长辫,更映得她的脸宛如春花般鲜艳欲滴。能欣赏到锦瑟如此美色,令狐源反而神色有些变幻不定,她指着如此装扮的锦瑟犹豫着问楚雪熙道:“你确定要把她打扮成这样?那司马琴有这般姿色么?”
楚雪熙不由轻笑了一声:“自然是没有。”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锦瑟,补充道,“不过这已是最平常普通的世家公子装束了……”言外之意,显然是锦瑟的本身的条件太好……天生自丽难自弃啊。
“那你还是给她戴上面纱吧,否则这一出面就露陷,那司马琴若是有如此姿色,就算被一百个盗匪给强了,估计也会有人上赶着要娶他。”令狐源无奈地叹口气,这女人长得太美,也不是个事儿啊,搞得最适合她的装扮反而是男装。
闻言,锦瑟此时那一张俏脸上是红红又白白,令狐源这到底算是夸她还是损她哪。
楚雪熙为锦瑟戴上了面纱,让她一张雪肤花貌只堪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可如此一来,就更突出了她眼睛的神韵,锦瑟的那双眼,本来就极美,每一次眨眼都似星夜昙花,齐刷刷地盛放,偏偏她自己还犹不自知,还一个劲地猛瞪着令狐源。
“可以给我解穴了吧!”她咬牙着挤出这句话,脸色极为难看,可偏偏在这样的装扮下,那双大眼便是怒着,也眼波如秋般流转,简直是媚意天生,在加上那若黄莺出谷的声音,余音袅袅,听了都是一阵酥麻,让令狐源和楚雪熙都是一阵无语。
“尽量让她少见人,少说话。”令狐源凝重地吩咐楚雪熙道,尤其是小师妹如今修炼了魅术,无形中就会流露出更多的魅惑之意,一个不当心说不定会给真正的司马琴惹麻烦,“总之,我就把她交给你了,雪熙公子。”
楚雪熙亦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请庄主放心。”
“还有,这里有几贴软筋散,你每日都给她服下,这样她便手脚俱会无力,压根都没法出逃,也不用靠点穴这么麻烦了。”
“是,我会好好看住她的。”
锦瑟简直想仰天大喊,你们这对话怎么听怎么诡异好不好。
等到锦瑟深夜在楚雪熙的“搀扶”下悄悄上了司马家的马车后,没有人注意到,在墙角边有一抹一闪而消逝的身影。
此时的大周皇宫内。
安澜砰的一声,震怒着用力拍了一下御书房的案几,霎时间,正在两侧伺候的宫人们顿时吓得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俱觉冷汗直冒,整个殿内噤若寒蝉。
“这西塘楚贵君,也实在是欺人太甚,竟让我大周为她们寻找什么嫡皇子寒朝羽,还要亲自押送回西塘。你们西塘的家务事关朕屁事,莫非他还以为朕会看在他是个男人的份上就帮他做事?简直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无视她此时的怨气,莫如焉却依然在为安澜磨着墨,他低垂眼睫,身姿纹丝不动,动作更是丝毫不乱。
女帝安澜在发怒过后,便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平身,她叹了七八口气,显然是生平头一次感觉遇到了十分枣手的事情,把案头的几张密折揉成了一堆废纸,安澜继续发着牢骚道:“就没一个给朕省心的,小九也是,只是回个京,也可以跑得没影了,还把暗卫都给赶跑了。她以为就她那点小心思朕还看不透?还不就是怨朕逼着她要先宠幸了君傲皇子方可入京,怎么着,娶个皇子还能委屈了她?莫不是她还真要为那林素衣守身如玉?做个女人做成这样,我都替她丢脸。”
台阶下,此时大约也唯有殷亲王子雁还能和莫如焉一般的镇定,听着安澜发泄。
“陛下,这楚贵君如今已是楚太贵君了,既然他将自己尚是稚龄的女儿扶持上皇位,又害死了前太女,自然是与那嫡皇子一脉结下了深仇大恨,如不能斩草除根他也必寝食难安。不过要好好回敬他的无礼也不是难事……。”说到这里,子雁微微眯起眼,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屑。
安澜冷哼一声:“他要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朕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个后宫男人,有什么资格直接给朕下国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到一半,安澜豁然站起,转身一拍龙椅,对着子雁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可以给他几分颜色,朕这就回函告诉他,我大周亲王如今看上了他西塘的嫡皇子寒朝羽,要纳他为侧君,日后会替他们西塘好好照顾着,只怕不会如他所愿了,哈哈哈,真想看看他收到了这信是什么表情。”
子雁闻言,亦是微微一笑:“那陛下是预备让臣娶了那西塘皇子?”大周的亲王不止她玉子雁一人,不过另一个,估计就算让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肯入洞房了。
安澜沉吟片刻,问道:“我听说,这西塘皇子以前曾对小九有意?”
子雁笑了:“是啊,在徐州时就吓得小九儿每日闭门不见,上回在燕州小九儿还险些被他算计,如今小九儿必然是畏他如蛇蝎,要她娶这个主,只怕是不成了,所以还是让我来娶吧,小九儿这性子,可不能逼她。尤其这位皇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得不说,子雁颇为了解自己的妹妹,而在谈到自家姐妹的家事时,她也不再用“臣”来自称了,这当然是安澜默许的。
提到锦瑟这个惧男成性的毛病,安澜又开始抚额了:“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朕都服了她了,用处女之身和侧君洞房也就罢了,可娶了他之后,她连正君的房都不入,让人独守空房不说,真的就一心一意的预备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了?朕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去君傲风流一把,她竟然可以把自己弄得像个姑子一样清心寡欲,这到底算是她娶了人林素衣,还是她嫁给林素衣。朕上次还给她密旨如此问她,结果她竟敢回朕说,就当她是嫁人得了…还给朕来一句,一臣不侍二主,好女不侍二夫…如今朕真要给她愁死。”
此时,莫如焉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扬,手却丝毫未见停顿,仍旧姿势端正地细细磨着手中的方墨,不快不慢。
子雁摇摇头:“陛下,您不可再如此纵容她了。不过小九儿她从小就放不开,只有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在后面推一把,依我看,如今这林素衣便是个绝佳的棋子,她不是为了他连和正君圆房都不愿么?若是不用些雷霆手段,只怕那文侧君入了府也是一般下场。倒不如,我们姐妹联手来一招狠的,逼得她必须得主动招幸其他男人。”
安澜知道自己的这位四妹一向都很有主意,且没有一个主意不损,顿时她饶有兴味地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将林素衣押入天牢,然后派人看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再送一件死囚的血衣给小九儿,告诉她,给她三天时间,若是她再不与秦正君与文侧君圆房,便每日对林素衣行三记鞭刑,直到林素衣那细皮嫩肉完全受不住为止。”
这也太毒太损了吧,这回,连安澜都不由佩服起子雁了:“你这可要把小九儿逼到跳脚了,你不是不知道,她可一向最守身如玉的了。”
“正好让她明白,在皇家独宠一人的后果,就是反而会让那人成为她的掣肘,害人害己……”子雁安之若素地道, “再说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灵冰的暗报中提到,小九儿千防万防,结果还是在君傲宫里,夜半被一高手给……。” 说到此处,她语气顿了一顿,实则心里满是幸灾乐祸,“结果弄得小九儿是那个失魂落魄,险些没寻死觅活的…说是生怕林侧君不原谅她…她倒是想守身如玉,可也得守得住不是。”
没有人发现,莫如焉的手微微一顿,但又迅速转为平静,外人看来神情依旧。
“她可真有出息。”安澜若非女帝,估计是要翻白眼表达她的唾弃之情了。
不过笑话归笑话,安澜身为女帝当然绝不会仅仅只关注表面,她正色道:“君傲皇宫守卫森严,绝不逊色于大周,为何会有如此高手夜半去寻小九儿,甚至来去自如,连暗卫都不敌。”这若是刺客,小九儿还焉有命在。终究不愧是女帝,她想了想,若有所悟,“只怕这是当日的皇太女所默许的。”
子雁心头一惊,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安澜的话颇有道理:“她为何要如此做?”
而这一点,却连一向聪明的安澜也有点想不通了……毕竟再怎么猜,也没人猜得出如今君傲的堂堂女帝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一旦回了京,就会有天大的麻烦等着她。毕竟眼前的她,还要应付更多的麻烦。
夜半的马车内唯有丝丝皎洁的月光从缝隙处透出,显得十分幽暗,也正是这种暗,使得此时行动不自由的锦瑟斜倚在了马车中,犹如呈在暗室里的精美血玉,在朦胧的月光下每一个角度都炫目到了极点,也,媚态横生到了极点。
楚雪熙坐在另一侧凝视着她,看着看着,他只觉得马车内温度似不断升高,脸色微微泛红,连手心里也渐渐渗出汗来,禁不住的就想伸手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但他很清楚锦瑟如今对他的嫌恶,因此不敢主动碰她,只在偶有颠簸的时候,用自己的手在她身后轻柔的扶着,缓去她可能的不适。
没有能够顺利溜走反而还被强压上马车,锦瑟早就在心底暗暗懊恼,却不肯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她瞌上眼,因为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而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干脆打起了盹,不管什么情况,她都首先要养好精神,等到了司马家,必然不会继续让她无法动弹,届时总有方法可寻。
总之无论是要她和楚雪熙在一起还是娶司马琴,都没得商量。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低声呢喃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哪怕,我们曾经有那么一刻的亲热。”